第三章 中国议会第三章中国议会(第14/26页)
国会与孙中山革命党的关系值得深究。该会中容闳、汪康年、汪有龄、周善培、文廷式、郑观应、唐才常等前此与革命党人有过交往,这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政治选择。唐才常最早向革、保两派提出求同存异、联合并举的纲领计划,并得到孙中山、梁启超的支持拥护。1900年5月,孙中山接受梁启超的劝说,同意联合阵营顺应时势,使用借勤王以兴民政的旗号。8月,他与归国参加长江起义的梁启超协调步骤,决定暂停广东军事行动,亲赴上海,参与中原大举。同行者还有化名张浍、高绣延的唐才常派成员。则孙中山赴沪,不仅出于先期约定,很可能还是自立会或国会的邀请。
汪康年一派也考虑过与孙中山的联合。东游归来,汪虽然认为孙中山无能为,但并未断绝与革命党的联系。1898年六七月间,还会见了孙的日本友人平山周、末永节等。[145]这与百日维新期间康有为因平山周是孙文党而不愿相见形成鲜明对照。[146]与汪关系密切的周善培,1899年在日本经梁启超介绍结识孙中山,他得知汪、唐有隙,不能通力合作,劝解之外,建议汪康年“中山许公宜常与之通消息,缓急亦有用者也”[147]。
国会筹备期间,汪派认真讨论过与各种力量的关系组合。夏曾佑关注“中山酒店重开否?对山文集重刻印否?”他认为不能指望张之洞、梁鼎芬,也反对依靠“欲翘然为首”“帝制自为”之人,而“自成一队,力既不能,时又不及”。对于革命党,他虽说“与中山合,此较妥”,但担心“事败则与俱败,事成则北面而侍人(中山处大约人材较众,皆教中人,非士大夫,故我辈不知)。唆使武负,此策无从行”。因而提议:
为今之计,与英、美、日相商定策,以兵力胁退□□,请□□亲政,再行新政。……若有革命党人不愿,可用意将革命、革政二党人化合为一宪政党人可矣。(只须宪法上立一条曰:凡满人所得之权利,汉人均能得之。如此则革命党又何求乎?)[148]
惠州起义时,周善培仍坚持“中山既有所举,吾党不可不赞之,不可复有嫌疑”,“中山倘西顾,必使人来而为恃……果有徒,仍宜赞中山”。[149]此后汪康年还向留日学生监督钱恂打听:“二雄合一,是否?二雄能再雄鸣否?”[150]则汪派与革命党虽然政见不尽相同,行动上却屡有合作的需求与愿望。
国会会长容闳与革命党的关系,始于和杨衢云、谢缵泰一派商议联合计划。1900年3月底到4月初,他在香港与谢、杨二人多次会晤,设法促成趋新各派的合作。4月4日,容闳离港赴美,谢缵泰致函孙中山,建议其在容途经日本时与之会晤。“为了防止各党派领导间的自私竞争和妒忌”,谢还推举容闳“为维新联合党派的主席”。[151]4月底杨衢云赴日与孙中山协商,6月孙中山赴新加坡与康有为洽谈,举容闳为联合党派主席当在议程之内。
尽管谢缵泰的提议既针对康有为等人阻挠合作,又含有报复杨衢云与孙中山争夺兴中会会长失势之意,但孙中山本人对此表示赞同。8月孙中山赴沪前,不仅对各派联合的前景充满信心,而且特别对新当选的国会会长容闳表示支持,称之为“众望所归的领袖”[152]。以后容闳还担任了兴中会的外交代表。至于文廷式,他于1900年春访日时,曾与孙中山讨论国事和起义事宜。[153]国会成立后,他还到长沙,在张尧卿的协助下,为兴中会散票。[154]
国会与南方几大督抚的关系耐人寻味。井上雅二曾作如下评论:
初,刘坤一与李鸿章等于中国议会之事,不甚注意,亦甚不阻止。及后支那官吏之入会者渐多,而唐等又一败而不可收拾,于是刘、李二人皆有阻止之议。李尝正言曰:“破坏内阁,创立新政府,今之所谓维新党者,吾决不登庸之。”张之洞则自始至终与议会大相嫉恶,尝以解散及破坏为宗旨。及党祸频兴,唐才常等被获,议会因之解散,而张之心始快。盖张素与西太后有不可离之因缘,而议会之宗旨,即以排斥太后,扶掖皇上亲政,为唯一之要件。此为其所以深恶痛绝之一原因。彼之观念,以谓皇上亲政,则康党必见登庸,康党登庸,则岂能容彼等之老朽据封圻、序朝班哉?故不得不竭其心,尽其力,摧之戮之,而不留余地也。[155]在此期间,张之洞、刘坤一、李鸿章等人实行东南互保,抵制清廷与列强开战的旨意,表面似与国会的宗旨吻合。国会成立时,不仅李鸿章不见怪,刘坤一不妨碍,就连张之洞也未加干预,张的亲信陶森甲还加入了国会。[156]。
张之洞后来在《劝戒上海国会及出洋学生文》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