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个小人是祸乱之根(第10/10页)
武则天望着魏元忠离去的背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若有所失地说:“元忠真的走了吗?”这句话让不由让我们想起,狄仁杰死后,武则天的那一句“朝堂空矣”的喟然长叹。
为了保障“二张”兄弟不再受到来自朝臣们的无端攻击,武则天尝试性地将一些权力递交到他们手中。放在以前,即使是在酷吏政治的巅峰时期,她也没有将权力单独授予来俊臣等人。酷吏只有在奏闻和受到委托之后才可以行使权力。
至于狄仁杰,也只是取得了在原则之下便于行事的权力。这么做,等于武则天授人一柄剑,而剑柄依然掌控于自己的手中,可是这一回与过去有着很大的不同。
武则天给予张氏兄弟的权力,是完全授权,是将整个权力的剑柄交于张氏兄弟之手。武则天此举,并不是从理性出发,而是缘于感情。张昌宗曾经抱住武则天的腿流泪不止,倾诉自己处境的险恶。一向以铁齿钢牙示人的武则天开始为自己的两个小情人着想,容许他们将亲近之人安置于权力系统内部,在朝中结党,容许他们大肆排除异己。
最先感受到武则天性情变化的并不是那些朝中大臣,而是随侍身边多年的上官婉儿。对于武则天的这一项措施,上官婉儿也感到万分诧异,她不无悲观地想道:那个让自己熟悉的武皇已经回不来了。
殿中侍御史王晙还想上殿替魏元忠申诉,宋璟拦住他说:“元忠幸得全身而退,你再多说,引起武皇震怒,不知会有怎样狼狈的收场!”
王晙说:“魏公以忠获罪,我以义再奏,即使也被发配流放也在所不辞!”
宋璟也长叹道:“我不能为魏公申理,深负朝廷啊!”
魏元忠离京时,太子仆(掌管太子车與、乘骑、仪仗的官员)崔贞慎等八人为他在效外饯行(因魏元忠兼太子左庶子)。
张易之兄弟听说了这件事,便化名“柴明”投信铜匦,密告魏元忠与崔贞慎等人谋反。武则天又令监察御史马怀素进行调查。
武则天甚至认为,身为朝中首辅大臣的魏元忠,又在太子东宫担任重要职务,生死攸关之际,急中生变,极有可能做出不轨之事,她想借此查个水落石出。马怀素查案时,她同时派人监督、催促,以防包庇作弊。
马怀素很快上奏说:“崔贞慎等人仅为饯行,并无反状。”并提出让柴明出来与崔贞慎等人对质。武则天闻奏说:“我并不知柴明是何许人,你也不必让他们对质,只要根据密状报的案情审理就可以了。”
马怀素说:“实情就是送行,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武则天大怒,说:“你是想纵容他们造反吗?”
马怀素说:“臣不敢!魏元忠以宰相被谪,崔贞慎作为故旧相送,要诬陷他谋反,臣不敢这么做。西汉时栾布上奏赦免彭越,汉高祖不认为栾布有罪。何况魏元忠的罪名实情和贬官的处理都不如彭越重,难道陛下还要杀死送他的人吗?陛下自操生杀大权,欲加之罪,陛下亲自断案好了。而如今既委臣审理,臣不敢不据实上奏。”
武则天听后口气缓和了些,说:“他们一点罪也没有吗?”
马怀素说:“臣愚昧无知,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罪状。”
武则天见马怀素说得句句有理,对答如流,神态自若,觉得所奏应该是实情,便心中释然,不再审问崔贞慎等人。
其实武则天又怎能不知,宠幸张氏兄弟有损天子威仪。但她认为,自己也是垂暮之年,让两个花样少年在身边给自己解解闷,打发余生的困顿时光有何不可,并不影响朝中大局。大臣们一般的劝谏,她能理解,也并不愤怒。
但是身为首辅大臣的魏元忠,自己又多年信任于他,非要以死相拼,她就无法容忍。加上张氏兄弟和密状告他造反,又有这么多人拿性命同他一同争斗,参与人又多是东宫太子的属官,这让武则天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她才会揪住此事不放,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魏元忠乃一国宰相,竟因张氏兄弟这两个跳梁小丑而遭贬,实在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