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伦皇帝(第3/8页)

有什么办法呢?换成别人,一万个脑袋也掉了,可他偏偏是皇帝。皇帝可以杀吗?当然不可能,除非造反。造反,刘义宣万万没有胆量。可是,世事难测,有时胆小鬼也会变成勇士,只要诱惑足够大。

臧质的一封信,让懦弱的王爷生起万丈雄心:“负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几人?相王声威远播,四海归心。有了机会不争取,会被他人抢先。相王若令徐遗宝、鲁爽率西北精兵渡江南下。臧质便率九江楼船做您的先锋,大半天下则归于相王。如今少主失德,淫秽丑名路人尽知。柳元景,我之部下;沈庆之,我之故人,谁肯为小儿尽力。人生在世,岁月不可留,机不可失。我常恐像朝露那样,溘然先逝,空有一身抱负无法为相王施展,待到临死之时,悔之何及!”

刘义宣把这封信拿给心腹蔡超和竺超民等人传阅,征求部下们的意见。

主子如果做了皇帝,奴才们就会飞黄腾达。蔡超和竺超民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

蔡超道:“相王镇守荆州十年,士民拥戴。皇上早已对相王有疑心,让您都督扬州。若非相王固辞,今天已在建康了。臧质军功卓著,盱眙保卫战击败虏主数十万大军,威名震动天下,有他相助何事不成。”

竺超民迎合道:“是啊!兖州刺史徐遗宝是您旧将,合荆江十二州之兵力,已是天下之大半,相王不必疑心。”

刘义宣哪里知道二人的心思,想着有臧质这么一员声名赫赫的大将拥戴,还怕什么。去年起兵诛杀逆贼刘劭,臧质曾跪拜过自己。臧质的父亲臧熹是父皇刘裕结发妻子臧爱亲的弟弟,比自己大十岁,论起辈分来,臧质是兄。兄长给弟弟跪拜,刘义宣相当惊讶。现在想起来,臧质当时有意拥戴,只恨自己胆子太小了。臧质与自己又是儿女亲家,亲上加亲,绝不会有异心。我是龙子龙孙,凭什么不可以做皇帝?

人上了欲望的贼船,如同被猪油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

转眼到了第二年正月,刘义宣派出密使联络豫州刺史鲁爽和兖州刺史徐遗宝,商议秋天起兵。

可他万万不曾想到,一个醉鬼误了大事。

叁 醉鬼鲁爽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李白的“将进酒”把酒的豪侠浪漫色彩表现得淋漓尽致,古来多少英雄好汉、文人墨客与酒结下不解之缘。像所有的事物一样,酒如同一把双刃剑。酒色财气,酒列第一。“酒损精神破丧家,语言无状闹喧哗。”

南北朝的酒文化达到了一个巅峰,粗犷豪迈的鲜卑人也罢,风流洒脱的江南人也罢,年年岁岁,醒醒醉醉,谁不饮,谁不醉?

东晋名士王恭曾经说过一句名言:“熟读离骚,痛饮酒,便是名士!”北方一代雄主拓跋焘,南方东晋皇帝司马曜均是醉酒后被人谋杀。有着“猛张飞、万人敌”之称的鲁爽因醉酒误了刘义宣大事。

鲁爽是南朝人,却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他的祖父本为东晋大将,与刘裕产生矛盾投奔北魏。鲁爽兄弟七人,鲁爽、鲁弘、鲁秀均是其中佼佼者。鲁爽武功高强,是拓跋焘手下一员虎将。七弟鲁秀干练有谋略,是拓跋焘的宿卫军官、心腹爱将。有一次出塞打仗,柔然军队包围了北魏前锋高梁王阿叔泥,拓跋焘派鲁秀率一支人马前往救援,自率大军随后出发。拓跋焘尚未到达,鲁秀就已击败柔然人救出阿叔泥。一战成名封为列侯。

鲁家在北魏的幸福生活被鲁爽破坏了。鲁爽生性粗鲁,好饮酒,更兼北方人的豪爽,喝起酒来昏天黑地经常误事,触怒了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拓跋焘。鲁家于是背叛魏国回到江南。

刘义隆非常器重鲁氏兄弟,鲁爽成为方面大员。刘劭杀父,鲁爽出兵支持刘骏。双方大军在建康城外决战,刘劭的大将鲁秀击退军鼓,为刘骏的军队获胜立下功劳。

刘骏登基之后,哥儿俩受到重用,任命鲁爽为豫州刺史,鲁秀为司州刺史。两州均为刘宋皇朝的北部边陲。

鲁爽和刘义宣及臧质私交过密,三人交情特别铁。刘义宣密使到达寿阳时,鲁爽正喝得烂醉。一听刘义宣要起兵,眯着一双醉眼扶案而起,冲着左右喝得迷迷糊糊的官属们大吼道:“哥哥要做皇帝,小弟责无旁贷。来人呐!点齐人马即日发兵!”人家说得好好的,秋天起兵。如今春天还没过去,他愣是给人家改了。

豫州兵起,兖州刺史徐遗宝起兵响应,兵发彭城。朝廷大震,使者来到江州,向臧质宣读诏令抓捕鲁爽之弟、江州府属官鲁弘。鲁弘没有抓到,使者人头落地。臧质吹落剑锋上最后一滴血,略带得意地道:“这颗人头足以为你祭旗吗?”鲁弘热血上涌,倒身跪倒:“下官的命是将军的,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