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睢阳(第2/3页)
但是,南霁云没有得手。
因为尹子奇的亲兵们纷纷挡在他前面,还有人把尹子奇扶上马背,簇拥着他迅速逃出了南霁云的视线……
侥幸未死的尹子奇一直跑出了很远,才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用剩下的那只独眼,久久地凝视着远处的睢阳城。
我会回来的。尹子奇说。
七月初,尹子奇从后方调来数万生力军,兵力又恢复到十几万人,随即再度南下围攻睢阳。
经过数月休整的燕军,不仅补充了兵员,士气复振,而且粮草、辎重、军械等等也得到了极大补充,可谓兵精粮足。相形之下,长期得不到后勤补给的睢阳却已逐步陷入粮尽援绝的困境。
睢阳原本有屯粮六万石,那都是许远为了长期坚守睢阳而多方筹集、苦心积攒的。可就在燕军围攻睢阳的不久前,时任唐河南节度使的虢王李巨却命许远拨出一半给濮阳(今山东鄄城县)、济阴(今山东定陶县)二郡。许远拒不从命,可李巨却再三强迫。许远无奈,只好忍痛交出三万石粮食。不久后,济阴太守高承义举城投降燕军,许远刚刚拨给他的一万五千石粮食也白白落入了燕军手中。
燕军从正月开始围攻睢阳,至今已断断续续地围了半年多,睢阳城中的三万石粮食逐渐耗尽,又得不到丝毫补充,形势日益严峻。于是,从七月开始,张巡和许远不得不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规定每个将士每天只能分到一合米(相当于二两)。可想而知,这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所以将士们只好羼杂着树皮、茶叶、纸张来充饥。
经过半年多的苦战,睢阳守军歼灭了燕军的数万精锐,可自己也付出了五千多的伤亡,至今只剩下一千六百人。而且,这一千多名将士又是连肚子都填不饱、“饥病不堪斗”的羸兵!所以,此刻的唐军再也不能像前一阶段那样频频出击了。面对百倍于己的燕军精锐,他们除了被动挨打、困守待援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退敌之策了。
睢阳之战进入了最后的死守阶段。
尹子奇用他的独眼望着那满目疮痍、被战火熏得焦黑的城墙和雉堞,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
随后,燕军不断加大攻城力度,并且出动了云梯。所谓云梯,并不是普通的梯子,而是下面装有轮子,高度与城墙齐高的大型攻城器械。史载这种云梯“势如半虹”,可“置精卒二百于其上”,相当于一座可移动的“高塔”。这种高塔一旦靠上城墙,塔内的士兵可直接跳上城头,对守军展开进攻,具有很强的威胁性。假如有两三座这样的攻城塔一起靠上城墙,睢阳十有八九就要失守了。
当然,张巡是不会让它轻易靠过来的。
为了对付这种可怕的攻城器械,张巡命人在城墙上凿了许多隐蔽的洞口,每三个洞口对付一座云梯。燕军的云梯一靠过来,第一个洞口就伸出一根长木棍,末端绑着铁钩,将云梯钩住,让它不能后退;第二个洞口也伸出一根木棍,死死抵住云梯,让它不能前进;第三个洞口再伸出一根木棍,末端绑着铁笼,笼中燃着熊熊烈焰,用它将云梯点燃。
张巡的这个办法很管用。每当云梯一接近城墙,很快就会从中间烧断,而藏于其上的燕军士兵则尽数着火,纷纷坠亡。
时值盛夏,睢阳守军为了避免烈日暴晒,就在城头上搭了一座座“棚阁”,用以遮阳避暑。尹子奇随即出动“钩车”,专钩城上棚阁,“钩之所及,莫不崩陷”。面对燕军的钩车,张巡针锋相对,设计了一种“吊车”,以木头、铁链、铁环组合成“吊臂”。每当燕军的铁钩一出现,立刻用吊臂末端的铁环将其套住,然后连钩带车一起吊上城头,斩断铁钩,再将车扔下城去。
云梯和钩车都废了,燕军只好又出动“木驴”。所谓木驴,估计原理跟特洛伊木马差不多,就是把士兵藏在里面,避免冲锋时受到箭矢攻击。由于这种木驴的表面包裹了一层湿牛皮,所以一般的火攻战术奈何不了它。
火攻不行,张巡便采取了“水攻”。
当然,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银水和铜水。每当燕军的木驴成群结队地冲到城下时,唐军就将银水、铜水当头浇下,把所有木驴和它们肚子里的燕军士兵瞬间烧成了焦炭。
在足智多谋的张巡面前,燕军的“秘密武器”全都成了没用的摆设。尹子奇勃然大怒,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修筑“磴道”。他命人在睢阳城的西北角(树木比较茂密的地方)大量砍伐树木,然后把木材堆积在城墙下,又在其上堆积沙土袋,打算修筑一条坚实宽阔的梯形长堤,以便大军对睢阳发起集团式冲锋。
在燕军修筑磴道的十几天里,张巡一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