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围剿”(第5/31页)

 

1930年12月5日,蒋介石亲乘军舰由南京赴九江,指挥“剿共”。

 

样子是做出来了,但内心仍然对朱毛彭黄红军瞧不起。

 

蒋介石收买地方军阀,出手就是数十万、上百万;拉拢阎锡山这样的大军阀甚至一次以上千万元相赠。相比之下,对红军领袖,他的出价是不高的。

 

此时他业已制服拥兵20万的唐生智,压垮拥兵30万的李宗仁、白崇禧,收编拥兵近40万的张学良,又刚刚打败拥兵70余万的冯玉祥、阎锡山;普天之下,眼空无物,根本不把赣南的3万红军放在眼里。他只到江西草草转了一圈,带领幕僚游了一趟庐山,便将指挥大权交给鲁涤平,返回南京坐等胜利消息了。

 

胜利消息没有等来。等来的是顺赣江漂流而下的“围剿”主力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的首级,以及总指挥鲁涤平一封悲痛万分的电报:“龙冈一役,十八师片甲不归。”

 

何应钦、鲁涤平在南昌泪水涟涟、凭棺哭吊;蒋介石也在南京大叹“呜呼石侯(张辉瓒别号),魂兮归来”;第一次“围剿”在葬礼中悲悲戚戚地结束。

 

第二次“围剿”开始,便想“以生力军寒匪之胆”。于是除原有部队外,特增调王金钰第五路军、孙连仲第二十六路军人赣参战。

 

“生力军”却不愿生力。

 

王金钰左推右挡,迟迟不动。直到蒋介石许以江西省主席,才勉强带领其北方部下开拔。一路说是有共军骚扰,走走停停,甚为迟缓。

 

孙连仲的部下则开始破坏南下的铁路和车辆。该部半年前还在中原战场与蒋军血战,现在调头去充当蒋军炮灰,转变实难。

 

待蒋介石、何应钦软硬兼施,将王、孙两部连哄带压弄到指定地点,原定作战发起时间已经仙逝了半个月。

 

以非嫡系军队剿共,本是心中暗自盘算的一箭双雕。但有时候心思算计过精了,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次“围剿”又是惨败。

 

到这时蒋介石还以为是杂牌军队“围剿”不力。于是开始动用其核心主力。

 

从第三次“围剿”开始,蒋军嫡系赵观涛第六师、蒋鼎文第九师、卫立煌第十师、罗卓英第十一师、陈诚第十四师压了上去。这五个师十万人都是蒋介石黄埔起家的老本,可见决心之大。

 

如此之大的决心仍然不能换来成功,蒋介石才真正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用一个晚上就可以摧垮共产党人在城市中的组织。面对武装割据的工农红军,三次“围剿”却无损朱、毛一根毫毛。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无奈。

 

就在毛泽东告诉林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后,把共产党人从城市赶向乡村的蒋介石,也开始发现“星火燎原”的问题了。

 

他颇感沉痛地说:“瑞金成立‘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并且开辟了鄂豫皖区、鄂中区、鄂西区与鄂南区,包围武汉。其扰乱范围,遍及于湘、赣、浙、闽、鄂、豫、皖七省,总计面积二十万平方公里以上,社会骚动,人民惊惶,燎原之火,有不可收拾之势。”

 

取代鲁涤平为国民党江西省主席的熊式辉,也在1933年4月1日密电蒋介石:“现在匪势益张……小股逐渐蔓延,坐视其大而莫能止。资溪、黎川为赣闽浙间要地,失陷数月不能收复,近且进扰南城、金溪、赤化民众,如火燎原。”

 

国民党人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开始直面星火燎原的中国革命局面。

 

所以第五次“围剿”便倾全国之兵。各地除留守部队外,凡能机动的部队都调来了,嫡系部队更是倾巢而出。堡垒封锁,公路切割。远探密垒,薄守后援。层层巩固,节节进逼。对峙则守,得隙则攻。

 

眼看得手,将红军压向一块狭小地域围而歼之了,共产党人又有了长征。

 

一条红色铁流,蜿蜒逶迤二万五千里。任围追堵截,始终不灭。

 

蒋介石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

 

尽管这个对手自己也没有想到前方还会有雪山草地、泸定桥、腊子口,还需要二万五千里长征。

 

二、战场与战将(一)

 

平心而论,“围剿”不成,并非蒋介石的部下不能打仗。

 

国民党方面不乏善战之人。蒋介石手下就有著名的“八大金刚”:何应钦、钱大钧、顾祝同、刘峙、陈继承、陈诚、蒋鼎文、张治中。

 

人们皆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有“朱毛”之称,却鲜知中国国民党领导的黄埔党军也曾被称为“蒋何”。

 

一度与蒋介石并列的何应钦,生于贵州兴义县泥荡村。1906年贵州开办陆军小学,规定每县保送一人,何应钦时16岁,以兴义县第一名成绩保送。陆小毕业再保送武昌陆军第三中学。1909年秋,陆军部从三个陆军中学考选20名学生赴日深造,何应考入选,进入东京振武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