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察举的低落(第6/6页)
“策试之由,当籍学功”,察举之不盛,策试之难行,与学校之不兴有连带关系。东晋之学校入仕制度,也处于衰微之中。
据《晋书·元帝纪》,元帝恢复了太学学官博士;又据《成帝纪》,咸康三年立太学。《宋书·礼志》记咸康三年“议立国学,征集生徒。而世尚庄、老,莫肯用心儒训。穆帝永和八年,殷浩西征,以军兴罢遣,由此遂废”。孝武帝时有太学生60人,后增至百人,太元十年又兴复国学。《宋书·礼志》:“其年,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屋一百五十五间,而品课无章,士君子耻与其列”,殷茂称“学建弥年,而功无可名,惮业避役,就存者无几。或假托亲疾,真伪难知,声实浑乱,莫此之甚。臣闻旧制,国子生皆冠族华胄,比列皇储,而中者混杂兰艾,遂令人情耻之。”《晋书·五行志》:“太元十年正月,国子学生因风放火,焚房百余间。是后考课不厉,赏黜无章,盖有育才之名,而无收贤之实。”(按国子学建于太元十年二月,国子生放火事当在其后,不当在此年正月)东晋之国子生考得一例。《宋书·长沙王刘道怜传》:“长沙景王道怜,高祖(刘裕)中弟也。初为国子学生。谢琰为徐州,命为从事史。”查《晋书·谢琰传》,谢琰为徐州刺史在晋安帝隆安二、三年间,距晋孝武帝太元十年建学约十二三年,刘裕、刘道怜曾祖刘混为武原令,祖父刘靖为东安太守,父刘翘为郡功曹。以其门资,自然称不上“冠族华胄”,是国子学中确有“混杂兰艾”之事。
总之,东晋国学不盛,原因一是“世尚庄、老,莫肯用心儒训”;二是士庶分别不严,“士君子耻与其列”;三是“考课不厉,赏黜无章”,管理混乱。高门贵胄志在玄理,耽于享乐,自有九品中正制与清官入仕迁转之途保证其仕途亨通,自然无意于学业了。察举与学校制度,由两汉之盛到东晋之衰,是社会政治文化条件发生重大变化的必然结果。
【注释】
(1)参见黄留珠:《秦汉仕进制度》,142页。
(2)参见周一良:《魏晋南北朝史札记》,“西晋王朝对待吴人”条,72~74页。周先生以“昔吴土初附”为西晋公元280年平吴事。此取其说。
(3)潘滔语中有“足下应和鼎味”语。“鼎味”为商代伊尹故事。《韩非子·难言》:“(伊尹)身执鼎俎为庖宰,昵近习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后世“和鼎”多指执政居相位,而潘滔之“应和鼎味”语显非此意。《北堂书钞》卷六八“毗佐三台助鼎和味”条:“《汉旧仪》云,太尉、司徒长史,秩比二千石,号为毗佐三台、助鼎和味。其迁也多据卿校也。”是汉之“和鼎”指公府长史。又《崔敬邕墓志》:“起家召为司徒府主簿,纳赞槐衡,能和鼎味”;又《元 墓志》:“寻辟上台,为骑兵参军,助调醹味”。是元魏之“和鼎”指公府之主簿、参军。知潘滔之“应和鼎味”,大约是指就任公府之掾属僚佐。应征辟而为公府掾,在魏晋南北朝亦是士族高门子弟习惯性的入仕方式之一。由《晋书·王接传》可知,由此入仕,地位亦较秀孝察举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