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9页)
“这干吗呀?”
“我大爷原本指望把行医的手艺传给老二,没成想,让那病人戗行了。”
“也不是仨儿子吗?”
“嗨,除了老二,那俩都是废物,老大净给人拿错药,老三呢,一给病人扎针,手就哆嗦。”
“嘿,瞧这哥俩,行医学不了,做假画儿就成啦?”
“当年那病人也没教他们,瞧着做假画能挣几个钱儿,都是后来跟老二学的。”
赵宽信凑近了王仁山,“当年那病人说过,老二做假画是个天才……”
说着话儿,俩人来到了赵广信家门口,赵宽信敲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二嫂,是我,开门吧。”
二嫂把大门打开,她警觉地打量着王仁山,赵宽信拍拍王仁山的肩膀:“这是我兄弟,我给二哥拉买卖来了。”
听到“拉买卖”仨字儿,二嫂僵硬的脸松弛下来,她让开了路:“他在东屋里忙着呢。
赵宽信带着王仁山来到东屋,只见赵广信正在聚精会神地临摹一幅旧画,他没有理会来人,继续屏住呼吸,把一块山石画完。
王仁山的眼睛四处巡视着,突然,他在墙上挂着的众多画作当中发现了蓝瑛的那幅《山水图》,他的心不觉一颤。
赵广信画完最后一笔,站起身来,赵宽信给他介绍:“老二,这是我认的兄弟,叫王仁山,放心!人可靠。”
赵广信招呼王仁山坐下,王仁山指着蓝瑛的《山水图》:“二哥,我能拿下来看看吗?”
赵广信过去把画从墙上取下来递给王仁山,王仁山仔细地看着,赵窕信凑上去:“兄弟,你瞧上这个啦?”
王仁山不动声色:“二哥,您这手艺不错啊。”
“嗨,我就爱瞎琢磨这个。”赵广信挺谦虚。
王仁山抬起头:“二哥,我不是您这行儿里的人,要是问得不是地方儿,你可别见怪。”
“不打紧的。”
王仁山用手轻轻地触摸着画:“这纸不会是当年的吧?”
“当年的东西上哪儿淘换去啊,原作用的是四川生宣。”
“有意思,您这做旧的手艺真是绝了,怎么做的?用的是什么呀?”
“这个容易。”赵广信从案子上抽出一张宣纸,“在上头刷一层白矾水,晾干了,再刷上一层隔夜的浓茶水。”
王仁山点头:“噢,这么一来,看上去就像旧的了。”他端详了一会儿,又问:“这笔法……您怎么处理?”
“这个有诀窍,蓝瑛的细条一波三折,跟使的笔有关,他使的是狼毫瘦型笔,后来我悟出来,这种笔含墨量少,下笔速度得快,不能拖泥带水,这样画出的线条才像蓝瑛本人的,苍苦有力。”赵广信指着画:“你瞧,还有明显的露锋用笔。”
“二哥,您真是把蓝瑛琢磨透了!”王仁山发出由衷的感叹。
“不是我琢磨透了,我那师傅,祖上和蓝瑛家有点关系,知道底儿。不瞒你说,我是专吃蓝瑛,要是仿别人的画儿,我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赵宽信瞥了赵广信一眼,嗔怪起来:“二哥,你把做假的招儿都说出去,不怕别人偷学了去?”
赵广信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啊!这么说吧,我就是全告诉你,你不是那块料,一辈子也仿不出来。”
王仁山附和着:“那倒是真的。”他又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二哥,您见过原作吗?”
“这画儿的原作,是我师傅家传的。”
“还在吗?”
“早没了,师傅临死前把它烧了,是我亲手点的火。”
听到这话,王仁山心里踏实了。赵宽信显得很心疼:“干吗毁了呢?”
“唉,师傅是大户儿人家儿出来的,值钱的东西就剩这一件了,舍不得卖,临死跟他一块儿去了。”
“可惜了,二哥,我见过一幅和这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王仁山依旧是不动声色。
“那应该是……”
赵广倍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的女人端着茶盘撩开门帘进来:“先生,您喝碗热茶。”
王仁山接过茶碗,道了谢,对赵广信:“您接着说。”
“要是和这个几乎是一模一样,那就应该是他拿走的那幅。”
“他是谁?”
赵广信刚要回答,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广信不做声了。
王仁山不便再追问下去,他转了话题:“这幅我能要吗?”
赵广信点头:“可以,不过还差道工序。”
“您这道工序得用多少天?”王仁山皱起了眉头。
“你等着,一会儿就完。”赵广信接过王仁山手里的画,出门来到院子里。
他把放在墙角的一个铁架子往外挪了挪,将画搁在铁架子上,又拿起旁边的一个粗瓷盆,里面放了些柴火,点燃,放到铁架子底下。
王仁山站在院子里,仔细地看着。不一会儿,赵广信灭了柴火,把画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