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4/25页)
她躺下去放松一下作痛的后背,现在正是盛夏,空气干燥而凝滞。这次怀孕这么沉重,其实还有六个星期才临产呢。她以为她怀的可能是双胞胎,但她感到只在一个部位有胎动,而且,杰克的继妹玛莎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听的时候,也只听到一个胎音。
这个星期日下午,玛莎在照顾汤米,因此,阿莲娜和杰克得以在林中相会,并且单独谈一谈他们的未来。大主教已经驳回了解除婚约的申请,显然是由于沃尔伦主教的反对。菲利普说,他们还可以重新申请,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要分居。菲利普也认为这不公平,但他说,这该是上帝的旨意。在阿莲娜看来,这一旨意是完全荒唐的。
懊悔的痛苦是她随身携带的一个重负,如同怀着的胎儿一般。有时候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有时候她几乎丢到了脑后,但这种懊悔始终存在。它常常刺痛她,成了习惯性的痛苦了。她后悔伤害了杰克,她后悔自己的作为,甚至还对阿尔弗雷德那个小人的遭遇感到遗憾,阿尔弗雷德如今住在夏陵,再也不在王桥露面了。她当初嫁给阿尔弗雷德只出于一个理由,就是支持理查力图夺回伯爵采邑。她未能达到目的,而她对杰克真挚的爱却遭受了挫折。她才二十六岁,但她的生活已经毁了,这全是她自己的过错。
她怀念着她和杰克早期的日子。她第一次遇到他时,他还只是个男孩,尽管有点与众不同。他长大以后,她还把他当成孩子,因此总把他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她拒绝了每一个求婚者,但从没想到杰克也是一个求婚者,因此,她才让他逐渐了解了自己。她不明白,自己何以对爱情抱着如此抗拒的态度。她尊敬杰克,生活中没有什么比得上和他躺在一起的那种快乐;但一度,她却有意地闭眼不看这种幸福。
当她回首往事时,在杰克和她相处以前的日子如同一片空白。她曾经忙忙碌碌,建立自己的羊毛生意,但那些忙碌的日子看来是多么乏味,如同一座空荡荡的宫殿,或是一张摆满空无食物的金银杯盘的餐桌。
她听到了脚步声,便立刻坐了起来。原来是杰克。他清瘦、优雅,像是一只小瘦猫。他坐在她身边,轻轻地吻她的唇。他身上有汗和石粉味。“天可真热,”他说,“咱们到溪水里洗个澡吧。”
那种诱惑是无法抗拒的。
杰克脱下了他的衣服。她如饥似渴地盯着看。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他赤裸的躯体了。他腿上有很多红毛,胸口却没有一根。他看着她,等着她脱。她感到难为情,他还从来没见过她怀孕时的身体。她慢慢地解开她的亚麻布衣裙的领口,然后从头上把衣裙脱下来。她忧虑地注视着他的表情,生怕他不喜欢她臃肿的身体,但他没有任何嫌恶的表示;相反,渐渐展现在他脸上的,是一种钟爱的表情。她想,我本该了解得更清楚的,我本该知道,他会一如既往地爱我的。
他以一个极快的动作,跪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吻起她膨胀的肚子上绷得紧紧的皮肤。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他摸着她的肚脐。“你的肚脐眼突出来了,”他说。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它原来像个酒窝——现在却像乳头了。”
她感到羞怯。“咱们快洗澡吧!”她说。到了水里,她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在意了。
瀑布下的水池,大约有三英尺深。阿莲娜滑下水中。她燥热的皮肤立刻感到沁人的清凉,她兴奋地打了个冷战。杰克也下了水,站到她身边。池里没地方游泳——水面只有几英尺的方圆。他把头伸到瀑布下,冲去头发里的石粉。阿莲娜在水中感到很舒适,怀孕的重身子变轻了。她把头钻到水面下洗头发。
她抬头换气的时候,杰克亲吻起她。
她喷着水,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揉着眼睛里的水。他又亲吻她。她张开两条手臂保持平衡,一只手攥住杰克裆下旗杆般竖起的硬家伙。她快乐地喘着气。
“我可想来呢,”杰克在她耳畔说,声音由于情欲和其他情感——大概是哀伤,而变得粗哑。
阿莲娜的嘴唇因情欲而发干。她说:“我们是不是要违背我们的诺言?”
“现在,以至永远。”
“你这话怎么讲?”
“我们不再分居了。我们离开王桥。”
“可是你做什么呢?”
“到别的镇上去,建另外的大教堂。”
“那么你就当不成匠师了,也用不上你的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