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8/26页)

威廉的极度痛苦变成了异常的愤恨,他直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想伤害阿莲娜,杀死所有那些骑士。他恨不得把剑戳进每一张发笑的嘴,一直插到每个喉咙。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办法至少在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身上报仇。如果成功了,他就会同时拿到他所需要的证据。这种前景使他得到一种残忍的慰藉。

首先他必须抓住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大路一进入林地,威廉就下马步行。瓦尔特尊重他的心情,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威廉来到一条较窄的岔路跟前站住了。他转过身来,对着瓦尔特说:“咱俩谁的刀使得好,你还是我?”

“近处交手,我要好些,”瓦尔特谨慎地说,“但你投得更准,老爷。”他生气的时候,他们都叫他老爷。

“我想你能陷住一匹疾驰的惊马,把它绊倒吧?”威廉说。

“是的,用一根结实的棒子。”

瓦尔特走开了。

威廉牵着两匹马穿过树林,把它们拴在远离大道的一块空地上。他卸下马鞍,从钉环上解下一些绳索——足够捆住一个人的手脚还有余。他的计划很粗糙,但已经来不及再想更周密的安排了,因此他只好听天由命。

他转回大道的路上,发现了一株倒在地上的橡树的粗枝,又干又硬,就用做棍棒。

瓦尔特已经拿着他的棒子等着了。是威廉给他挑的那处地方,在靠近小路长着的一株粗壮的山毛榉背后,可以让侍从埋伏以待。“别把棒子伸出去太早,那样马会跳过去的,”他警告说,“但也不能拖得太晚,因为绊后腿是摔不倒马的。最好是别在两条前腿中间。还要尽量把棒头牢牢插住地面,马就踢不开了。”

瓦尔特点了头。“我以前见过这么干的。”

威廉朝伯爵城堡往回走了三十步左右。他的任务是要把马吓惊,让它疾驰起来,躲不开瓦尔特的棒子。他尽量靠近路边躲藏起来。早晚总会有一个巴塞洛缪伯爵的信使过来的。威廉希望事情会早点发生。他急于想知道这一招能否成功,他不耐烦地想把这事了结。

那些骑士嘲笑我的时候,不知道我在瞅着他们,他想着,心里略感安慰。但其中一个就要发现了,到那时候他就会后悔不该笑了。到那时候他就会巴不得跪下来吻我的靴子而不是嘲笑我了。他会哭着哀求我饶了他,可是我偏要更狠地揍他。

他还有别的安慰。如果他的计划奏效了,就会最终导致巴塞洛缪伯爵的垮台和汉姆雷家的复兴。到那时候,所有那些笑话这场取消了的婚礼的人都会吓得发抖,有些人还会比害怕更倒霉的。

巴塞洛缪的垮台也是阿莲娜的垮台,这可是最要紧的了。随着她父亲以叛逆罪被绞,她那忘形的狂妄和她那优越感也得改变了。到那时候,她要想有软缎和锥糖,就得嫁给威廉。他想象着她又谦卑又后悔地从厨房给他拿来热点心,用那双大大的深色眼睛仰望着他,热切地取悦他,巴望着他的抚爱,她的柔软的嘴唇微张着,求他吻她。

他的幻想被马蹄敲击大道上冻土的声音所惊破。他抽出刀子掂量着,提醒自己刀子的分量和平衡。刀尖上磨得两面刃都很锋利,便于刺穿。他站直身体,后背平贴在遮着他的树身上,捏着刀刃,大气不出地等着。他很紧张。他害怕甩出刀去没有投中,或者马还没倒下,或者骑手有幸一击而杀死瓦尔特,这样威廉就只好和他单打独斗……蹄声渐近,其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不安。他看到瓦尔特透过草木焦急地皱着眉头看他:瓦尔特也听到蹄声了。接着,威廉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只一匹马。他得立即做决定。他们要不要袭击两个人?那就太像一场公平的格斗了。他决定放他们走,等到一个独行的骑手再说。这有点令人失望,不过却是最明智的办法。他向瓦尔特挥了下手,表示算了。瓦尔特会意地点点头,又缩回身去隐蔽起来。

不久,两匹马驰入了视线。威廉看到红绸一闪;是莱姆的拉尔夫。跟着他又看到了拉尔夫同伴的秃头顶。两匹马小跑着过去,从视野中消失了。

威廉尽管感到失望,还是很满意这证实了他的设想:伯爵派这些人出去送信。然而,他焦急地想知道巴塞洛缪会不会差遣两人一组出来。这样预防是很自然的,只要可能,结伴而行总要安全些。另一方面,巴塞洛缪要送很多信,可是人手又有限,他可能会认为一次派两名骑士有点多余。再者,这些骑士都是习武好斗的人,可以指望他们对一般的强盗狠揍一通——强盗讨不到什么便宜,因为骑士没什么好抢的,只有一把剑,要是应付不好盘查,很难出手转卖的;再有就是马匹,很少能遭到伏击而不伤残的。在森林里,骑士比大多数人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