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8/11页)

陈长武仍站在方孟敖身边,低声道:“队长,我帮你守里边一个窗口。”

方孟敖:“你去大门传话,里边不用你们管。”

方孟敖进去了,门立刻又关了。

陈长武只得走向营房的大门。

“你们去!”陈继承对着那个特务营长,“传我的命令,叫里边立刻开门!”

“是!”特务营长举枪一挥,领着那十个特务兵汹汹地涌向门口。

“里边听着!”特务营长吼道,“陈副总司令有令,立刻开门!”

“外边听着!”门内传来陈长武的声音,“这里是国防部调查组稽查大队,任何敢擅自闯入者,我们就开枪!”

特务营长回头望向陈继承。

十个特务兵一起回头望向陈继承。

“娘希匹的!”陈继承脸色铁青,又模仿校长骂人了,“开枪,把门射开!”

“陈副总!”这一声叫得像枭鸟一般尖厉!

陈继承望去。

特务营长和那些特务兵也望去。

谁也想不到这一声刺耳的叫声竟是从王蒲忱那个病躯里发出来的。

王蒲忱的脚步也从来没有这般快过,几步便跨到了陈继承身边:“陈副总司令,他们毕竟是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的。真发生冲突,死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娘希匹……”陈继承有些犹豫了,在那里瞪着眼狠想。

所有的目光都在等候着他。

王蒲忱竟拿着一支烟向他递去,两眼无比诚恳。

“你什么时候见我抽过烟了?”陈继承将气向他撒来,“你们保密局这些人能不能够响应一下总统的新生活运动?!”

见陈继承目光扫来,军统中仍有些拿着烟的人只好将烟都扔了。

陈继承的目光又转向了营房门,大声说道:“什么国防部预备干部局!国防部的军令也敢违抗,他们已经什么也不是了!从大门和各个窗口冲进……”

“都不许动!”王蒲忱此刻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竟显出了几分当年戴笠才有的一股杀气,先阻住了那些特务营和宪兵,立刻对着军统执行组大声说道,“我有国防部保密局的命令,今天的事绝不能发生冲突。你们都站到各个窗口去,用身躯执行军令!”

执行组从组长到组员兀自犹豫。

王蒲忱的枪已经指向了执行组长:“行动!”

“一边五人,行动!”执行组长不得不带着组员们分两边跑去。

王蒲忱自己则站到了营房门口:“陈副总司令,请听我一言,再等十分钟!”

陈继承已从愕然中醒过来,掏出了枪对着王蒲忱:“娘希匹的!你们条条归保密局管,在北平块块仍归老子管!你也敢抗命,站不站开?”

王蒲忱把自己的枪放进了大裤袋里,答道:“陈副总司令,我现在既是向保密局负责,也是向您负责!您不理解,就开枪吧。”

陈继承竟跺了一下脚:“党国的事全误在你们这些人身上!好,我给你十分钟。看好表!十分钟以后里面再不开门就开枪冲进去!敢阻挡的也就地解决!”

方孟敖的房间对开着两扇窗户,现在都大开着。

左边窗户脸朝外站着徐铁英。

右边窗户脸朝外站着马汉山。

窗户也就一米多高,只要手一攀就能跳出去,可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能看见窗外站着一个军统执行组员挺立的背影,也能看见端着冲锋枪指向房间的宪兵们。

可两人依然没敢动,直直地站着。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方孟敖手里又多了一把枪,一把指着徐铁英,一把指着马汉山:“酒你们都喝了。窗口今天就是你们的驼峰,想跳出去就是机毁人亡,守住了,就还可能活着。”

营房门外,陈继承又在看表了,眼睛的余光瞄见王蒲忱的手在往口袋里掏,以为他要掏枪,猛抬头喝问:“干什么?”

王蒲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的是烟和火柴:“抽支烟。十分钟一过,您不枪毙我,这个站长也得被撤了,想参加新生活运动也不可能了。”

“明白就好。”陈继承一脸阴沉,“还有四分钟,你抽吧。”

“谢谢陈副总司令。”王蒲忱擦燃了那根长长的火柴,点着了烟,一口便吸了有三分之一多,吞了进去,竟然没有一丝烟雾再吐出来。

陈继承看得眉头都皱起来。

王蒲忱在等着的那辆吉普,此时正像一条巨浪中的船,在通往军营的路上颠簸跳跃!

路况如此之差,车速已挂到三挡,王副官的脚还不得不紧踩着油门。

坐在后排的曾可达竟还右手打亮着电筒,左手紧捏着最后一页电文,双脚紧蹬着前排座椅下架,尽力稳住身体,坚持在看最后一页电文的内容。

电筒光打着的电文纸,标着“5”字的那页电文上竟是一首诗——《太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