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域传说(第10/11页)

范延城下尸积如山,蒙古军是踩着这些尸体攀上城头的。城破之后,城中所有生物,从人到牲畜,全数被蒙古军屠绝,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

赶到八鲁湾,却找不到扎阑丁。说起来上一次举世震惊的空前胜利,带给扎阑丁的不是荣誉和威望,而是众叛亲离。战后分赃,为了一匹蒙古骏马,统帅集团里居然内讧到火并。花剌子模人的劣根性真是没法说了。

扎阑丁只能再次出逃,这一次山穷水尽,只好去投奔他妈的娘家—印度。在他背后,乌云一般的蒙古铁骑蜂拥而至,在申河(印度河)边追上了他。

前有波涛滚滚的两国界河,后有残暴凶狠、绝世战力的追兵,扎阑丁、灭里可汗再一次展示了宁折不弯的硬汉本色,两人战至一兵一卒不剩,仍然苦斗不止。灭里可汗在哲别的刀下逃生,向遥远的下游单骑逃去。扎阑丁则在二十余万蒙古铁骑的注视下,手持花剌子模战旗,纵马跳进申河水中。

在灭里可汗身后,成吉思汗命令蒙古战士不得放箭。他欣赏这个永不低头的年轻的敌人,想放他就此逃去。当目光不可及之后,他派两万铁骑横渡申河,直入印度,抓捕扎阑丁。

扎阑丁的故事没有结束,他从印度到波斯终于积攒下反攻的本钱,之后十年间辗转攻战,或胜或败,始终不屈,直到灭亡。

与其说他是败给了蒙古人,不如说他的能力严重不足。扎阑丁在战场上是不屈的硬汉,并且极富号召力。可是在治国方面他实在是太差劲了,花剌子模的人民从没有在他的治理下得到过幸福,哪怕是幸福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申河一战后,成吉思汗意兴阑珊,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反抗者了,长时间的无敌让他寂寞,他想到了两件重要的事,应该足以愉悦自己。

第一,他传令所有的亲王、大将向他靠拢。他要庆祝,进而举行一场规模无比浩大的狩猎。很快,蒙古西征部队的上层人物从四面八方赶到了,除了他的长子术赤之外。

术赤借口正在向遥远的北方进军,要去开拓更大的领土,实在没空前来。为了表示歉意,他派兵驱赶了海量的野兽到猎场。

成吉思汗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他早已养成天地万物都必须对其俯首听命的霸道,受不得半点违逆,哪怕是他的儿子。

最终,雄才伟略的理智占了上风。他在大会上庄严宣布,术赤擅自离去,从此之后没有资格继承他的任何财产。但是术赤仍然是他的长子,从此向北方无尽的远方开拓疆土,将永为蒙古帝国北面的屏藩。成吉思汗许诺,术赤以及术赤的后代可以用黄金装饰帐顶。

金帐汗国的名字即由此而来。

狩猎如期举行,蒙古人尽欢而散,上层贵人回归自己的部队,开始进行撤离前的最后清剿。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是察合台,他受封于此。此时,察合台以及别的人都没有觉察出别的味道,他们能想到的只是蒙古本土已经是帝国储君窝阔台的,拖雷将永远站在成吉思汗身后,那么察合台受封这片广阔的异国土地,于国于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没人能把察合台汗国与金帐汗国联系起来。

做完了这些,成吉思汗陷入沉思,他像是重新回到了西征前,那时他有感于生命的无常,无人永生的遗憾,安排了帝国的后事。

可是,走出蒙古眼界渐宽,他知道了世间有些人是超脱于生死之外的。这种人在各民族各国各地之间屡有出现,现在以他之名望之地位,应该也必须去接触了。

如果能长生不死,才是真正立于世界之巅!

至此为止,蒙古人所经历的土地是蒙古本土、中原北部、花剌子模,三者的风土人情各有千秋,若说到文明,无疑汉民族首屈一指。

长生,宗教,本就是文明之一。

当成吉思汗想到这个问题时,能解答的人只能出自于中原。具体到一人一事上,最好的选择只有一个—全真教,丘处机。

全真教由咸阳人王嚞于公元1159年创建于陕西终南山。它像一切事物一样,是应运而生的。它名“全真”,意思是不尚符箓,不事黄白之术。即不画符驱鬼,不炼丹求长生。这和导致北宋亡国的一个主要原因—信奉道士,装神弄鬼,连开封外城门都因之而洞开划清了界线。

在教义上,全真教提倡三教合一,声称三教同源,本是一家。以道教《道德经》、佛教《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儒家《孝经》为主要经典。

在行为上,王嚞与他的弟子们救黎民抗异族,史称“重阳之教以无为之事而行救世之实”。这让它迅速得到了北方百姓的信仰,全真教得以名传天下。

王嚞传七名弟子,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他们分别开创了遇仙派、南无派、随山派、龙门派、嵛山派、华山派、清静派等七个分支。当成吉思汗在花剌子模境内开始找神仙时,全真教的代表人物是排名第四位的丘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