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2/8页)
说完,蒙哥马利把会议交由参谋长主持。德·甘冈直截了当地将最机密的攻击计划摊在众人面前。十月二十三日满月那天,第八集团军的坦克将从战线北边越过敌人雷区,向南切断非洲坦克军团的补给线。由于铁路和沙漠中唯一一条状况良好的道路都经由北方的海岸线,因此德军势必把防御重点放在那里。不过,只要运用一点想象力、计谋和运气,或许就能在战术上出奇制胜,而这正是这些人被召集至此的原因。蒙哥马利将军希望能骗过隆美尔的情报人员,让他们以为第八集团军主力要攻击阿拉曼战线的南段,北边的军事活动只是分散他们注意的幌子。如果这个计策成功,隆美尔在无法确定蒙哥马利的主力要攻击哪一边时,势必不敢妄动,而这可为英军的坦克部队争取到极宝贵的时间以通过敌人的雷区。就算欺敌战术无法成功,蒙哥马利希望至少也能让敌人搞不清楚攻击发动的日期和英军部队的规模。
德·甘冈总结道:“那么,大致任务内容是:你们必须在空旷地上隐藏起十五万人、千门大炮和千辆坦克。德国人会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聆听每个声音,计算每道车痕,外加有该死的中东佬会仅仅为得到一个茶包就把情报卖给敌人,但你们仍必须让他们对整件事一无所知。当然,这个要求谁也无法做到,但你们最好还是想出办法完成。”他停下来,让大家领会一下,然后询问众人有没有问题。
八只手顿时举了起来。德·甘冈让他们依次发问。马斯基林的思绪已深入问题的核心。简单地说,蒙哥马利想要的是史上最老套的戏法——把一整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藏在摊开的手掌上,而让敌人相信是在另外一只手上。将军说得没错,在无法使用集体催眠术的情况下,这不可能实现。
他们该怎么做呢?
会议结束后,马斯基林、巴卡司和艾尔顿四处逛逛。他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高大的白色沙丘上,前方约一千米处便是波涛起伏的地中海。他们在沙丘上坐下,掏出香烟。“这任务真难啊。”巴卡司说。
“的确。”马斯基林回答,心中暗暗纳闷蒙哥马利将军为何不要求更不合理的事,例如把红海分开或召唤瘟疫降临敌营之类。他感觉自己的胃正在翻腾,但这次他知道并不是因为担心失败,而完全是机会带来的兴奋。终于,它来了,那个他所希望的最终幻术!那个无比重要、将会改变整个战争结果的魔术。这个魔术的规模如此庞大,胜过以往曾使用在战场上的所有魔术。这个魔术又如此困难,远超他祖父和父亲一生表演过的任何魔术。终于,他被上级征召来实践早在三年前就设定好要做的事——在战场上表演一场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术。
他看着浪花一阵阵涌上沙滩,又匆匆退回海洋。战场上的贾斯帕·马斯基林,战场上的魔术师马斯基林,他的能力将关系到多少条性命啊!如果他完美呈现这个戏法,就能让那传奇的隆美尔留住底牌——更明白地说,是让他在无法确定英军动态前按兵不动,时间长得足以让数量庞大的英国坦克部队平安通过雷区。但是,如果这个戏法失败,万一他无法办到,就会有数以千计勇敢的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士兵困在德军的雷区中,被非洲坦克军团的机枪大炮撕碎。
多年舞台生涯的磨炼才让他得以走到这最重要的一刻,而他将倾注毕生所学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蒙哥马利这么说。“谁也无法做到。”德·甘冈说。然而,马斯基林却深深吸了一口海边的空气,露出他最明朗、最灿烂的笑容。“变!”他低声对微风说。
上级拨给这几位伪装专家的临时工作地点是阿拉曼车站的三等候车室。艾尔顿已动身去战线北区勘察,记录可以融入伪装计划的种种自然界景物,克拉克、巴卡司和马斯基林则开始讨论该如何执行这个任务。
每个人看待这问题的角度都不同。克拉克先理性思考:“我们的目标是让敌人相信我们将会攻击他们的防线南段,为此,我们必须把北方的部队、武器和补给线全隐藏起来,同时在南边制造出大军集结调动的假象。就算行不通,至少也能让他们困惑一时,非得等到真正攻击发起时才能明白我们的动态。敌人会通过侦察机、拦截无线电通讯、买通的眼线想尽办法搜集情报。他们会特别注意沙漠中出现的部队活动迹象,会盯着我们的部队集结,并把重点放在水的运补上。他们很清楚,只要淡水不足,我们就无法前进太远。”他停了一下,叹口气说,“我只能说,这还真难呀。”他接着又说:“我们必须把上述问题加以考虑,也许一次只研究一个,然后再整合拟出统一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