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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基林先表演“连环戏法”。在拿出七个铁环让前排几位高级将领验明没有缺口后,他干净利落地转起铁环,把它们聚拢又分开,先串起两个,然后三个,最后把七个完全串成一串。他还把费夫—惠特尼中将请上台协助表演。这位将军既不能把分开的铁环串起,也无法在马斯基林替他串起后把它们分开,窘得面红耳赤。
连环戏法结束后,刘易斯扮成古埃及公主,身着一袭开岔至大腿的连身长袍登场。她躺在一张地毯上,马斯基林缓缓将她升起。看见她浮在半空,观众立刻大声喝起彩来。马斯基林将她缓缓降回地面,打了一个响指让她从失神状态中醒来,此时台前乐团号角声四起,奏出轻快的凯旋之歌。
接下来,他表演的是有点危险的“木乃伊之箱”。木箱做得相当逼真,竖起来高达七英尺,打开箱子,可以看到箱盖上布满锐利的矛尖。马斯基林又请好脾气的惠特尼中将上台,代表大家检查这个木箱。将军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高声宣布这些矛尖都是真的,而且钉得极牢,木箱也没有任何暗门或可让人脱逃的装置。
刘易斯颤抖着跨进木箱。当马斯基林即将关上箱盖时,她用半恐惧半哀求的眼神看看观众,这时马斯基林缓缓但毫不犹豫地合上了箱盖。
她尖叫起来,但叫声在最高点时突然中止,从木箱底部的缝隙中流出一摊鲜红的液体。
马斯基林脸上恶魔般的狞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造作的关切表情。他拼命撕封条,几乎是想把箱盖扯开,希尔和格雷厄姆也冲上舞台帮忙。他们迅速拆开封条,打开箱子。箱盖的矛尖上仍滴着鲜红的液体,箱子里却没有人。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突然,舞台上传出石头摩擦的声音,引起他们对那座大石棺的注意。他们匆匆奔过去,合力推开石棺沉重的盖子。刚刚推出一条缝隙,观众便清楚地看见棺内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几秒钟后,刘易斯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奇妙魔术继续上演。在表演这些戏法时,马斯基林洋溢着快乐的情绪。这种快乐专属于舞台上的表演者,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登台场次计算岁月的表演中消耗殆尽。这种愉悦的心情如此独特,让他甚至对玛丽也无法解释。只有那些活在聚光灯下、听惯掌声且深受观众喜爱的艺人,才能了解这种心情。
距离上次座无虚席的表演已有一年多,尽管他已渐渐变老,观众却让他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他忍住想笑的冲动,不让幸福的笑容破坏表演时应该巧妙控制的各种情绪。无论如何,他正在享受一段美妙时光。
在表演过一个简单的替代术后,他继续换装,换回原本的晚礼服走上舞台中央。“接下来这个节目之所以留到最后,是因为它极其危险。”他向观众说明,“那座石棺里的空气有限,大概只够让人存活三分钟,如果憋住气,或许可以多两分钟。如果我无法在六分钟之内脱离,就得麻烦我的助手们上来救我的小命了。”
照例,半信半疑的惠特尼将军再度上台,检查石棺是否有暗门或通气孔,结果仍然一无所获。马斯基林躺进石棺,盖上棺盖,惠特尼将军则再次仔细检查石棺是否已完全密封。马斯基林过去表演这种箱中逃生戏法时,曾遇过几次麻烦,除了在休伊·格林的节目上完全失败的那次,还有几次暗门卡住或助手忘了把锁打开。这种表演的危险性不大,但确实存在。
两分钟过去了。石棺内传出一下微弱的敲击声,但马上就没有了。
四分钟静静逝去,观众席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当然,这只是一个把戏,但把戏也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众人皆知这种埃及石棺为了保存尸体而完全密不透风。
五分钟过去了,石棺中仍没有半点生命活动的迹象。乐团的演奏变得杂乱起来,有几位乐师还转头伸长脖子,看向舞台上的那座石棺。
六分钟过去了,格雷厄姆奔向石棺。“快来帮忙!”他喊道,同时向舞台侧翼的助手们猛挥手。工作人员都冲了上来,连惠特尼将军也加入救援行列,但密实的棺盖纹丝不动。刘易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双手捂着嘴。又过了三十秒,棺盖还是不肯挪开半寸。忙乱中,一位工作人员后退两步,擦了一下汗水,重新上前协助众人推开棺盖时,他回头看向台下的观众,眨了眨眼睛——此人竟是马斯基林!
打完暗号,他又挤进抢救的队伍。已认出这个穿着灰色连身服的人的观众捧腹大笑,那些仍蒙在鼓里的则一脸迷惑,纳闷在这种紧急状况下还有什么好笑的事。终于,大伙合力把棺盖搬开了,在原本马斯基林躺下的地方,只有一个裹在绷带中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