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药?毒药?(第7/10页)
金鸡纳树的种子和枝条很快被送到伦敦,人们研究之后便把它们送到锡兰和印度。一旦新的金鸡纳树种植园结出果实,奎宁的价格便一落千丈。这对英国人是好消息——对南美洲的奎宁产业可就不是没那么好了。几年之后的1876年英国人还对橡胶故伎重施(从巴西偷来橡胶移植到锡兰)。他们此时已经把这一招用在了古柯身上。1870年英国皇家植物园把古柯树苗送到锡兰,牙买加,马来西亚,澳大利亚,英国殖民地圭亚那和印度,希望它们能在某个地方能够生长得不错。事实上,他们几乎在所有的地方都长得很好,英国人的古柯很快开始同秘鲁古柯争夺世界市场的注意力。
在锡兰,古柯作为商业作物的兴起得益于另一种主要作物咖啡所遭受的打击。一种毒性特别厉害的菌类十五年内横扫了大约40,470公顷的咖啡。显然,人们需要一种能够抵御咖啡枯萎病的新作物。古柯成为了这种作物。英国杂志《新商业植物》颇有见地地指出,“在一两年的时间里,欧洲市场将主要由东方供应”。到1912年的时候,单是锡兰就拥有近1,600公顷的古柯。然而就全球范围而言,这简直不算什么:英国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生产过这么多的古柯,原因很简单:其他产品利润要大得多,种植起来也要容易得多:例如鸦片。也许带头从秘鲁盗窃古柯种子是英国人,但是秘鲁人真正要提防的却不是他们。真正欺骗了秘鲁人的,是荷兰人。
同英国人一样,荷兰人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晚期在印度尼西亚建立了古柯种植园。他们最初在雅加达东南部的别腾扎格建立的“土地庄园”(“政府植物园”)只取得了有限的成功,不过等到一家比利时公司,赫曼.林登公司于1876年发售一种新品种古柯的时候,情况发生了改变。爪哇,苏门达拉和玛杜拉群岛都开始种植这种新品种的古柯。这一点之所以意义重大,是因为这种古柯就是贾瓦高卡属的图克西里斯古柯。图克西里古柯的不同之处不仅体现在它具有很高的生物碱含量(重量高达百分之一点五),而且因为它的可卡因提取过程很特殊,这一点使得它在欧洲古柯叶子市场上不那么受欢迎。
这都是德国人插足这一领域之前的事情。1898年,一家名叫费博沃克的德国化学公司偷偷摸摸地找到一种从图克西里古柯里提取可卡因的新方法。他们马上对这种提取方法申请专利,有谣言说这种方法可以提取出荷兰人的种植园传说中的“含百分之一点五可卡因的植物”——这种作物碰巧一年可以收获四次而不是三次——里所有的可卡因。荷兰古柯叶子里的可卡因含量比秘鲁和玻利维亚的古柯叶子含量高一倍——使它在世界市场上所向无敌。
唯一的问题是,由于图克西里古柯的提取过程非常麻烦,必须得把古柯叶子而不是粗制的可卡因膏送到欧洲去,这使得它很难受欢迎——也给秘鲁人赢得了一些时间。然而,一旦运输上的问题得到解决,它便垄断了市场——可以将它装在巨大的容器里从印度尼西亚运到费博沃克进行加工,然后再运到世界各地。但是,正当德国人以为他们把整宗生意都打点好了的时候,荷兰人显然并不受德国专利法的约束,在爪哇建立了自己的图克西里古柯加工工厂,开始生产出他们自己的可卡因,把德国人完全踢出了生意圈。加工商最终在1900年同印度尼西亚的古柯种植园主一起成立了一家名叫荷兰可卡因工厂的公司。爪哇可卡因大量涌入了世界市场。
国际上的制药公司购买初步加工过的可卡因进行深加工,然后把产品运送出去——数量越来越高得离谱。而且,当德国人的提取方法专利于1903年到期的时候,欧洲其他国家和美国都参与了进来,亚洲的可卡因生产便一发不可收拾。到1920年,单是爪哇一个国家一年就生产出了1,650吨的古柯叶子。默克公司,就是给弗洛伊德和弗莱舍尔马克索夫提供可卡因,首先开始了可卡因热潮的那家达姆斯丹公司,从1887年到1913年产生出了超过七十五吨的可卡因,从1906年到1918年平均每年生产四吨。
所有的这些发展都导致了欧洲和美国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的可卡因,结果造成价格崩溃,可卡因在市场上更容易买到——因而上瘾的人就更多。问题几乎马上就暴露了出来。早在1885年,弗洛伊德的同事艾伦麦尔就指责他“释放出”了这种药。很快,另一位坦率直言的医生路易斯.莱文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莱文接着写出了他这一时代对麻醉品的权威性论述《梦想国》,他在文中记录了早期可卡因瘾君子们的命运:
一个瘾君子吸入了3.25克的可卡因,便把自己武装起来,免受想像中的敌人的攻击;另一个急性癫狂发作,从船上跳进了水里;还有一个把家具和陶器打得粉碎,还袭击朋友——这些不幸的人过着悲惨的生活,他们的有生之年完全由不得不服用的下一剂可卡因来测量,每服下这样一剂药,他们生与死的悲剧就朝着不可避免的结局前进一步——只有比率非常小的瘾君子能恢复过来,其他的人都会旧病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