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 济(第6/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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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的故事从开端、发展到结尾都如此富有戏剧性,所以最好使用戏剧的形式描绘它的每一场、每一幕以及每一段情景。

第一幕开始于1700年前不久,在米拉斯·吉拉斯的山谷中。那时的米拉斯·吉拉斯还没有成为一个州府,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土地。一天,从圣保罗的一个小居民点陶巴特出发,几个人骑着马或驴子朝远方的小山前进。维利亚斯河也流经那里,在山谷中留下曲曲折折的印记。与无数其他的圣保罗人一样,这些人的启程十分随意,既没有固定的路线也没有确切的目标。他们只是希望带回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者奴隶,或者牲畜,又或者是贵金属。接着便是出人意料的发现:他们中的一个人,不知道是已经得到密报还是仅仅出于偶然,竟在河沙中发现了几粒黄金。他将这些金沙装在瓶子里,带到了里约热内卢。就像历史上常常发生的那样,这种神奇的金属带有令人嫉妒的色彩,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引起狂热的迁徙。从巴伊亚,从里约热内卢,从圣保罗,成千上万的人匆忙赶往那里。他们或骑着马和驴子,或徒步行走,或乘坐圣弗朗西斯科河上的船只。这时,舞台监督需要在台上增添大量演员——水手抛弃了轮船,士兵逃离了营地,商人丢掉了买卖,牧者离开了神坛;而那些黑色的群体则是赶往郊野的奴隶。起初,这表面看来的幸运差点酿成史无前例的灾祸。蔗糖作坊废弃了,烟草生产也停止了,因为它们的负责人离开了这里,带走了奴隶。他们期待在米纳斯·吉拉斯,只用一周甚至一天的时间,就能得到耐心劳作一年的财富。船只不再装卸货物,往来欧洲的交通也中断了。一切都陷入停滞之中,中央政府不得不下达法令,禁止劳动力向内陆转移。就在沿海地区因为人口撤离而面临灾难的时候,内陆地区却因为移民的突然到来而遭受到与米达斯王相同的厄运:尽管拥有金质的餐具,却不得不忍受饥饿。这里有充足的金沙与金块,却没有面包玉米,也没有牛奶干酪。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没有水果、牲畜、粮食,无法养活这几万乃至十几万的移民。所幸的是,商人们也付出了十倍的努力,因为他们预计这里的货物能买到五倍甚至十倍价格,还可以用纯金作为交换。通过水路与陆路,运往这片荒野的食品与工具越来越多。人们开辟出了公路,利用起了圣弗朗西斯科河。这条夹杂着泥沙的河流此前一直做着平静的白日梦,几个月中都不会有一条船经过,如今却成为了最繁忙的河道。由奴隶推动的船只在河中来来往往,牛拉着车子在地上不断穿梭,而梦寐以求的金子则在小皮革袋中旅行。这项狂热的活动突然侵袭了这个平静的、几乎在睡梦中的国家。

然而,淘金热一直都是恶性的高烧。它刺激着神经,燃烧着血液,使眼神变得贪婪,让意识变得浑浊。短短一段时间,便出现了血腥的争斗。圣保罗的发现者抗击着后来的外乡人,一个人辛苦得来的财富会被另一个人用匕首夺走。然而在悲剧之中还混杂着荒诞可笑的因素。那些昨天还在乞讨的人们,如今却穿着奢侈可笑的服装卖弄;掘金者刚刚获得的财富,又在赌场上一输而空。第一幕的结尾十分有戏剧性:在狂热地挖掘了成千上万个地方之后,居然发现了比黄金更为珍贵的东西——钻石。

第二幕。一个新的主角登上舞台:这是代表葡萄牙权利的巴西总督。他视察了新发现的州府,以便保障国王能从中抽取五分之一的黄金。为了维护这里的秩序,在他身后站着成队的士兵和凶猛的骑士。他建立起了一个铸币厂,规定开采的黄金必须如数上缴铸造金币,以此保证严格的税收。尽管这些乌合之众不愿交税,但他们的反抗遭到了镇压。就这样,冒险者的无序活动慢慢变成了王权下的稳定产业。在黄金产地渐渐发展起数个广阔的城市:富镇、皇镇与阿尔布克尔克镇。这些城市迅速建起了棚屋与泥房,为十多万人提供了庇护;在当时,无论纽约或是北美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无法与之匹敌。对于这些城市的生活状况,我们已经无从得知,甚至那个时代的世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葡萄牙决定保护自己的财富,下令禁止任何外国人靠近金矿,甚至一个钟点都不行。从某种意义上说,整个地区都被钢铁包围起来;在每个十字路口都设置了关卡,随处都能见到日夜巡防的士兵。没有一个旅行者能够进入这片区域,淘金者在离开前也要接受严格的检查,以防他们私带金沙外逃。一切违反政府规定的行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关于巴西金矿的消息,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寄往国外的信件,一封也不能发出。安东尼尔(7)所写的那本关于巴西财富的书籍,也在审查中遭到禁止。只有葡萄牙了解巴西的价值。它使出了一切手段进行监视,避免引起其他国家的贪婪与妒忌。只有王室与金矿的官员知道哪里能够开采钻石与黄金,也只有他们知道国王究竟从中获取多大的利益。葡萄牙在那一个世纪中所得到的利润,直到今天也很难估计。但是我们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笔巨大的财富,因为五分之一的金子都流向了空荡的国库,而所有二十四克拉以上的钻石也都直接归政府所有,突然暴富的殖民地还从宗主国购买了大批商品,还有奴隶进口的高昂税收——为了尽快开采出黄金和钻石,奴隶的进口数量也成倍增长。葡萄牙这才发现,当它失去印度与非洲统治权的时候,恰恰是这块土地——《葡国魂》从未为它歌唱,乞丐和流氓才是真正的殖民者——成为了它最宝贵的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