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马拉松(第11/11页)

简言之,博物馆征集藏品和互相竞争的辉煌岁月,已让步于阐释藏品和博物馆相互合作的新时期。因此,我们必须从更加全球化的视角看待世界。1981年,道格拉斯·迪隆中国绘画展厅开放时,方闻和何慕文对此有过恰如其分的描述。他们试图解释“中国绘画的独特风格”,即中国绘画与书法的密切关系。中国书画常用工具是毛笔,由山羊、马、兔子、黄鼠狼或老鼠胡须等动物毛发制成,以其“软硬程度排列升序”。毛笔使用起来极其流畅,可呈现浓墨光亮或半透明灰色的丰富书法效果。

例如,用毛笔“模仿自然韵律”书写表意文字的技巧,被中国人视为“一种不逊于绘画的更纯的艺术表现形式”。方闻和何慕文进一步写道:

用毛笔书写的极妙笔画,不仅是华丽和令人喜悦的动感,反映艺术家欣然运用手指、手腕和上肢的平衡力,它还直接源于书写者的腹部和头脑。因此,中国人把书法称作“脑力打印”。每个笔画线条,或浓或淡,弯曲转折,停顿时往后收笔等,都包含着高度紧张的内在运动。艺术家的书法笔法,可以将个人的独特风格进行无限的表达。

然而,包括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内的西方博物馆以及西方文物保护专家,还面临着更深层次的挑战。如亚历山大·斯蒂尔在《历史的未来》(2000年出版)一书中叙述,一队意大利文物修复专家抵达西安,向中国同行提供建议和协助。意大利人对双方互不理解的鸿沟之大感到震惊。中国人会问,为何不能对出土文物状况进行改善或复制?与旅游商店的庸俗纪念品相比,制作真正精良的古代文物复制品错在哪里?

意大利人的领队是米歇尔·科达罗。她是意大利中央文物保护研究所的所长,总是被诸如此类的问题吓得目瞪口呆。他们得知,送往国外展览的著名兵马俑,绝大多数属于中国人所说的复制品,意指高质量的复制,与廉价的仿制品有很大区别。在修复西安古建筑或是龙门石窟佛造像时,仍可看到那种整形态度的延伸影响。如斯蒂尔所总结,中国的土地下面拥有丰富的历史遗产,“可能意味着我们今日之所见,会与我们明日所见大不相同。中国考古仍然处于幼年期,与19世纪中期埃及考古所处的阶段相当,未来还将有许多重要的考古发现。要想为今日中国画像,如同为飞驰的子弹头火车拍照。无论人们如何描述,5年或10年后,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总而言之,中美两国之间的学习过程,应该成为一条双向道路。美国最古老的百科全书式博物馆,有可能成为那条双向道上一位有用的交通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