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哈巴什(第7/7页)
哈:我过去是……基督教徒,是的,正统的基督教徒。我过去是……医生,是的,儿科医生。我过去很喜欢这个职业,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您可知道,这确实是事实?因为这是一项要用全部身心去做的工作。特别是对待儿童。我喜欢给儿童治病……要放弃这一切是很痛苦的,很痛苦!是的,有时候惋惜之情刺痛了我,像针一样刺痛了我。但是我必须去做我所做的事,对此我不后悔。在我的政治活动和我的诊所工作之间存在着太多的矛盾。一个人不能那样分割自己的感情和理智,不能一面救人,一面杀人,总有一天要作出决定:不是干这个就是干那个。
法:哈巴什大夫,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使您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是什么引起了这样的变化?我要搞懂它,请帮助我弄清。
哈:是什么?我想不是某种理论,例如不是马克思。过去我就读过马克思的著作,而且早已得出某些科学结论。是……是一种感情,是的,要知道,我习惯于看到人们肉体上受痛苦,而不习惯于看到人们精神上受折磨,也不习惯于那种不公正和受凌辱的现象。1948年以前我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我是一个典型的有钱人家的儿子,一个喜欢以游泳、打网球和与姑娘们散步消遣的典型大学生。1948年发生的事使我感到沮丧,但是还没有促使我发生很大的变化。那时我22岁,住在耶路撒冷附近的莱达,我不用分担难民们所遭受的痛苦。毕业后,我当了医生,把它视为自己对人类作贡献的唯一方法,也是实行我的社会主义的一种方法。在大学的最后几年里我信奉了社会主义。后来到了1967年,他们来到莱达……我不知道怎样来解释……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再也没有家,没有国家,没有你关心的人……我们被迫逃跑。当时的情景一直折磨着我,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3000个人一面走,一面哭……还有因恐惧而发出的吼叫声……妇女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牵着孩子……以色列士兵用步枪驱赶着她们。她们倒在街上……常常是再也爬不起来……可怕,可怕,可怕!当你看见一些事情之后,你会想:这不是生活,这不是人类。如果要发生这样的事,那么治好一个有病的躯体有什么用?必须改变这个世界,要做点事情,必要时也可以杀人,甚至以丧失人性和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去杀人……当你看见了这一切,你的思想和你的心就变了……你会感到有比生命更有价值的东西……你们不理解我们,你们也许鄙视我们,但是以后你们会理解我们的。你们会不再鄙视我们,你们会百分之百地站在我们这一边。
1972年3月于安曼
[1]阿尔贝特·施魏策尔(Albert Schweitzer, 1875—1965),德国哲学家、医生、音乐家、人道主义者。1913年到非洲行医,在加蓬建立了丛林诊所,服务非洲直至逝世。获得1952年诺贝尔和平奖,被称为“非洲之子”。
[2]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 1906—1962),纳粹德国高官,在犹太人大屠杀中执行“最终方案”的主要负责者,被称为“死刑执行者”。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逃亡阿根廷隐居。1960年5月被以色列情报部门摩萨德秘密抓捕。1962年6月在以色列被处绞刑。
[3]贝尔福宣言,英国政府表示赞同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国家的公开保证。1917年11月,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致函英国犹太复国主义者联盟副主席罗斯柴尔德,信中说“英王陛下政府赞成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民族之家”,这封信后来被称为贝尔福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