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保加利亚玫瑰(第10/10页)

我本可以说,这不能全怪我,你也有责任,全是怪你回避我,所以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再说,只是用右手撑住身下的椅子,把身体支起来,带着满是洗发水泡泡的脑袋,仰着脸,恶作剧似的咬了口他的下巴。

冲洗干净后,他拿干毛巾给我攒干头发。

我突然觉得应该感谢张丽丽,不然哪儿有这待遇。

慕承和说:“其实,你那个同事可能有点自卑吧。”

“我想了想也是,她也许特怕别人看不起她。”

“你能懂就好。”

他去拿吹风,给我吹。因为电吹风的声音太大,这期间我们没有再继续说话,直到头发干了大半,我开始自己梳。

他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也会让我自卑?”

“为什么?”我诧异了,“我俩一比谁更好,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我思来想去除了我是女人这个事实外,完全没找到我身上究竟有哪里值得他自卑。

“其实,我买了个东西本来想除夕送给你。”他说。

“啊?是什么?”

“香水。”

“香水?”我的心猛然跳了下,眼睛往酒柜那里瞄了瞄。难道说那香水真是送给我?

“结果你没联系我,后来,我又觉得不太妥当。”说着,他真的去取那个盒子。

我接过来,欣喜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像墨水瓶一样的玻璃瓶子,上半截紫色,下半截是透明。我喷出一点,嗅了嗅:“好香。”

“我觉得你平时肯定不用这东西。”

“为什么?”

“就像个男孩儿。”

香味散开后,我又使劲闻了下:“有个花香味,是什么香水?”

“Stella。”

“为什么当时突然想要送我这个?”

他避而不答,反而问:“你觉得是什么花香?”

“玫瑰?”

他露齿笑了:“嗯,是保加利亚玫瑰。很特别,不是大红,而是粉色的,花瓣很小巧,开在保加利亚山谷的大马士革玫瑰。有一年我去保加利亚开会,中间有好几天的休息时间,就待在索菲亚南边,那里有些小村庄里整个山谷都是这种玫瑰,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很美。”

“不是说英国玫瑰吗?我一直以为玫瑰是英国的最有名。”

“保加利亚有一个别称叫玫瑰王国。”

“保加利亚在哪儿?”我承认我对地理比较白痴,完全不了解这个国度在欧洲什么地方。

“希腊旁边,说俄语他们也能听懂个大概。”

我拿着盒子仔仔细细地研究上面的英文。

他挨着我坐下来,手指将我垂在他手边的发尾绕来绕去地玩。

“薛桐。”他叫我。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Роза?”

呃……

难道他当时给我取这个俄文名字不是为了整我?我的视线从手上抬起来,狐疑地问:“玫瑰?”

慕承和眉目舒展:“保加利亚的玫瑰啊。”

电脑打开后,他找出他在当地照的照片给我看,都是些浅粉色的玫瑰,短小的花瓣层层叠叠紧缩在一起。另外一张是刚采下的花骨朵儿,带着露珠,含苞待放,很像等待着亲吻的鲜嫩嘴唇。

还有一张。

可能是在他毫无知觉间,别人替他捕捉的。

照片上的慕承和站在阳光下,似乎被玫瑰的刺给扎着手指了,拧着眉头低头看手,还刻意避开那要使他连续打喷嚏的骄阳,旁边的保加利亚女孩儿正准备将剪下的花递给他。在他身后是玫瑰谷的灌木,晴空湛蓝。

说实话,它们并不如我预想中那么千娇百媚。小小的玫瑰灌木丛,叉枝丛生,颜色浅浅,枝条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在慕承和的认知中,却觉得它和我很相似。

“为什么啊?”我问。

“不知道,直觉。”

“你可是理工的高材生,你们不是凡事都讲逻辑的吗?”我不依不饶。

“是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一边含着笑与我打太极,一边掏出打火机去阳台抽烟。

后来,我无意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粉玫瑰的花语——初恋。

喜欢你那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