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励精图治 第五节(第3/7页)

“大人,这是最近几期的《海事商报》。”一个文吏捧着一大叠报纸,走进司马梦求的阁间。

“放下吧。”司马梦求随口说道,一面拿起一份报纸浏览起来。文吏连忙轻轻退了出去。忽然,司马梦求的目光停滞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跃入眼帘:“传闻说七月初高丽国东部粮价、铁价皆有上涨,价格不明……”

司马梦求盯着这短短一句话,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朝门外喝道:“备车,去石参政府上。”

短短几个月之间,石越的府邸已经大变模样。“学士”变成“参政”,那是题中应有之义,而最显眼的,则是规模气势扩大许多。显示官府威严的门戟,紧闭的朱红大门,衣着光鲜的奴仆,普通的百姓尚未进门,已经先畏惧三分了。

司马梦求下了马车,递进门帖,等待召见。府上的奴仆大都认识他,虽然以往出入便如自家之门,但是今时不比往日,很多忌讳,却也是必须讲的。因此司马梦求便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候。

未过多时,便见陈良从偏门迎了出来,远远便是一辑,笑道:“纯父,久违了。”

司马梦求也连忙回了一礼,笑道:“子柔,久违了。”一面问道:“参政在府上吗?”

“在。特意叫我来迎你。若是亲迎,未免太过于招摇。”陈良低声说道,一面与司马梦求携手并肩,走进府去。司马梦求见陈良一路前去,却是直奔石越的书房,不由问道:“参政在书房?”

“是李先生在书房。参政在客厅会客,包孝肃之子包绶来访……”

“参政亲自接见?这个年轻人看来非同寻常。”司马梦求诧道。

“若非如此,岂能劳动参政给他做媒?程颢的女儿,不是人人有资格娶的。”陈良笑道。

司马梦求微微一笑,道:“二公子是天子指婚,何时下聘?”

陈良苦笑着摇摇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二公子似是不愿意娶文家的女儿,眼下正求公子让他去广州。”

“这是为何?”司马梦求不由一怔。

“二公子想去虎翼第二军。按着枢密院沿海制置使司的规划,登州海船水军是虎翼第三军,负责与高丽之间的航线,威胁燕云,保护登杭二州之间海运航线;杭州市舶司海船水军这次返航后,就进行整编,一分为二,虎翼军第一军,负责高丽、倭国、琉求等航线,而一部则编入虎翼第二军,驻扎广州,负责南海航线。二公子天天就想着这些……”

“早不说去晚不说去,这当儿却要去,分明是缓兵之计,还不如说考不上进士,不愿意成婚呢。”司马梦求一面走一面笑道:“难不成文家的孙女有什么不妥当处?”

“这倒没有听说。”

二人边走边聊,须臾便到了石越的书房。跨进房门,司马梦求便见着李丁文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纸在看,赫然便是《海事商报》!

见司马梦求与陈良进来,李丁文连忙放下报纸,起身笑道:“纯父、子柔。”

司马梦求心中一动,也不客套,注视李丁文,笑道:“李先生,在下此来,特意向先生请教辽事。不知先生以为耶律伊逊……”

李丁文莫测高深的一笑,道:“纯父真不知耶?假不知耶?”

“自是不知。”

李丁文缓缓说道:“如此我亦不知。”

司马梦求正微觉得意,却听李丁文笑道:“但是此事,却不难知道。”

“噢?愿闻其详。”

“辽国五京道,耶律浚在中京即位,耶律寅吉自南京而来,若东京道为耶律伊逊所制,必然遣使高丽,然而似乎并无异动。如此,三京道为耶律浚所控制,似乎自明。眼下不知者,惟上京道与西京道。上京道深入东北,是辽人内腹之地,虚实固然难知。但是西京道却邻西夏与本朝,自是容易知道……”

“辽人戒严,用间不易。”

“间者,千变万化之物。若西京道为耶律伊逊控制,则必然遣使本朝。眼下可知,暂时西京道尚未为其控制;但是否为耶律浚控制,则是两说。只须如此这般,便可以探出虚实。”李丁文低声细说方略。

司马梦求听得连连点头,笑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李丁文说完,笑道:“纯父再看这《海事商报》,高丽国东部铁价、粮价皆有上涨,虽是传闻,却也是蛛丝马迹。似是辽国境内局势紧张所波及。”

“高丽向来向宋、辽皆称臣,只恐难以利用。”

李丁文微微摇头,缓缓道:“虽然如此,但是纯父须知,自杭州市舶务水军建立以来,高丽与本朝联系越发紧密,本朝大量丝绸、钟表、瓷器、书籍、棉布卖往高丽,深受高丽人喜爱。如果辽国不乱,或者还无计可施,但是如果辽国内乱,则可趁机施加影响。须知辽国之乱,高丽必然害怕波及,挟宋自保,本是必然之选择。本朝若能遣一精干使者,前往高丽,收买贵人,游说高丽国王,趁火打劫,岂非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