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六(第7/22页)
余既甚爱之,又感赵君之事,因以赠之。而记其人物之形状与数,而时观之,以自释焉。
韩愈/南海神庙碑
海于天地间为物最巨,自三代圣王,莫不祀事。考于传记,而南海神次最贵,在北东西三神河伯之上,号为祝融。天宝中,天子以为古爵莫贵于公侯,故海岳之祝,牺币之数,放而依之,所以致崇极于大神。今王亦爵也,而礼海岳,尚循公侯之事,虚王仪而不用,非致崇极之意也。由是册尊南海神为广利王,祝号祭式,与次俱升。因其故庙,易而新之,在今广州治之东南,海道八十里,扶胥之口,黄水之湾。常以立夏气至,命广州刺史行事祠下,事讫驿闻。
以上言南海神之尊,祀事之严
而刺史常节度五岭诸军,仍观察其郡邑,于南方事无所不统。地大以远,故常选用重人。既贵而富,且不习海事,又当祀时,海常多大风,将往皆忧戚,既进,观顾怖悸。故常以疾为解,而委事于其副,其来已久。故明宫斋庐,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牲酒瘠酸,取具临时,水陆之品,狼籍笾豆,荐裸兴俯,不中仪式。吏滋不供,神不顾享,盲风怪雨,发作无节,人蒙其害。
以上言前刺史不躬亲其事
元和十二年,始诏用前尚书左丞国子祭酒鲁国孔公为广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以殿南服。公正直方严,中心乐易,祗慎所职,治人以明,事神以诚,内外殚尽,不为表。至州之明年,将夏,祝册自京师至,吏以时告。公乃斋祓视册,誓群有司曰:“册有皇帝名,乃上所自署。其文曰:‘嗣天子某,谨遣官某敬祭。’其恭且严如是,敢有不承!明日,吾将宿庙下,以供晨事。”明日,吏以风雨白,不听。于是州府文武吏士凡百数,交谒更谏,皆揖而退。
以上叙孔公亲往将事
公遂升舟,风雨少弛,棹夫奏功,云阴解驳,日光穿漏,波伏不兴。省牲之夕,载阳载阴。将事之夜,天地开除,月星明概。五鼓既作,牵牛正中,公乃盛服执笏以入即事。文武宾属,俯首听位,各执其职。牲肥酒香,罇爵净洁,降登有数,神具醉饱。海之百灵秘怪,慌惚毕出,蜿蜿虵虵,来享饮食。阖庙旋舻,祥飙送,旗纛旄麾,飞扬晻蔼。铙鼓嘲轰,高管嗷噪,武夫奋棹,工师唱和。穹龟长鱼,跃踊后先,乾端坤倪,轩豁呈露。祀之之岁,风灾息灭,人厌鱼蟹,五谷胥熟。明年祀归,又广庙宫而大之,治其庭坛,改作东西两序,斋庖之房,百用具修。明年其时,公又固往,不懈益虔。岁仍大和,耋艾歌咏。
以上祀神获福
始公之至,尽除他名之税,罢衣食于官之可去者;四方之使,不以资交,以身为帅;燕享有时,赏与以节,公藏私畜,上下与足。于是免属州负逋之缗钱廿有四万、米四万二千斛;赋金之州,耗金一岁八百,困不能偿,皆以丐之;加西南守长之俸,诛其尤无良不听令者,由是皆自重慎法;人士之落南不能归者,与流徙之胄百廿八族,用其才良,而廪其无告者;其女子可嫁,与之钱财,令无失时。刑德并流,方地数千里不识盗贼,山行海宿不择处所。事神治人,其可谓备至耳矣!咸愿刻庙石,以著厥美,而系以诗。
以上附叙孔公诸善政
乃作诗曰:
南海阴墟,祝融之宅,即祀于旁,帝命南伯。吏惰不躬,正自今公,明用享锡,右我家邦。惟明天子,惟慎厥使;我公在官,神人致喜。海岭之陬,既足既濡;胡不均宏,俾执事枢?公行勿迟,公无遽归!匪我私公,神人具依。四字句凡百二十句,汉赋之气体也。
韩愈/汴州东西水门记
贞元十四年正月戊子,陇西公命作东西水门。越三月辛巳朔,水门成。三日癸未,大合乐,设水嬉,会监军、军司马、宾佐僚属、将校熊罴之士,肃四方之宾客以落之。士女和会,阗郭溢郛。既卒事,其从事昌黎韩愈请纪成绩。
其辞曰:
惟汴州河水自中注。厥初,距河为城,其不合者,诞置联锁于河。宵浮昼湛,舟不潜通。然其襟抱亏疏,风气宣泄,邑居弗宁,讹言屡腾。历载已来,孰究孰思?皇帝御天下十有八载,此邦之人,遭逢疾威,嚚童嗷嘑,劫众阻兵,懔懔栗栗,若坠若覆。时维陇西公受命作藩,爰自洛京,单车来临。遂拯其危,遂去其疵。弗肃弗厉,薰为太和。神应祥福,五谷穰熟。既庶而丰,人力有余,监军是咨,司马是谋。乃作水门,为邦之郛,以固风气,以闬寇偷。黄流浑浑,飞阁渠渠,因而饰之,匪为观游。天子之武,惟陇西公是布;天子之文,惟陇西公是宣。河之沄沄,源于昆仑,天子万祀,公多受祉。乃伐山石,刻之日月,尚俾来者,知作之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