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三(第8/12页)

印山请以官捐代坐厘,弟已批驳。印山或出于相助之诚,其属僚何堪此累。且新章一两九钱,因银价太贱,牧令深以为苦。筱山方伯请征银、征钱由官作主,仍改复三千之旧,弟已批准,请台端主持。州县过于穷窘,未有不殃及百姓者也。专办厘务省局,实难其选,俟得人再以奉商。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三年一月初十日

二月六日接正月二十三日惠书,知已派戈登、郭松林西剿宜、溧。旋闻宜兴于正月二十四日克复,溧阳于二月二日克复。威棱所指,无坚不摧,而驾驭洋将,擒纵在手,有鞭挞龙蛇,视若婴儿之风,尤以为佩!

金陵业已合围,仅剩后湖一段,外援全断。城贼纵冒死冲出,为数当不能多。宜、溧既为我有,丹、句之贼亦难久踞。舍弟处当无意外之虞。

侍党上犯之贼,唐镇、王道败之于歙南,席军败之于婺东。另股由昌化入江,闻韩军败之于玉山。本非凶悍难破之寇,惟计穷求食,义不反顾,虽屡败而内窜如故。比已至铅山之湖坊,非由上清官以趋抚、建,即假道于闽而仍窥江西。有孔即人,防不胜防,良用焦虑!

减赋一事,自应以刘方伯为主。必求苏、松、太与常镇不甚岐异,此万不能之势。人心难餍,今日求与常镇轻则相等,浸假而求与更轻之楚则相等矣,浸假而求与尤轻之蜀则相等矣。不如墨守部议,苏、松、太三分减一,常镇十分减一,庶得事理之平,而息纷纭之议。惟松岩欲将轻则、重则之乡通融核减,鄙意亦以为不可。即常镇欲于京漕之外议及钱粮,亦似可以不必。不如专认定“三分减一”、“十分减一”二语,遍张晓谕,妇孺皆知,庶大小户一律减则,书吏不得高下其手。若求之过深,议论过多,则弊端丛出矣。

复左制军 同治三年二月十一日

窜江之贼迭为韩、席所败,大致无碍。惟一股绕至铅山之湖坊,该处由上清官以达抚、建,是历年群贼之熟径。毛竹丹带五千余人,不特可驻守屯溪,亦可分布龙湾等处,扼马金之要隘。弟意欲腾出王沭继果一军驻防婺源,而精捷、精毅两军纵横驰击,兼顾江西腹地。乃咨札甫行而闻精捷已抵马金防所,幼帅调继果扎驻屯溪,是中路兵力颇厚而东路尚嫌其薄。又接夏弢甫禀,言精捷军队伍散漫,骚扰异常。味根没后,固蚤忧其有此。纪律全废,断无能御寇之理。是中路兵虽多而仍未可深恃也。少荃中丞派戈登、郭松林子二十四、初二等日克复宜兴、溧阳,计必趁势进攻丹、句。其议发于尊疏,而舍弟金陵一军深受裨益。

忠逆为洪逆所留,死守老巢。比已四面合围,仅剩后湖一段,隔水颇宽,计不能以大股冲出,贻患它方。所虑者,周遭九十余里,围困数十万贼,恐舍弟一人照料难周,穷寇致死于我,或似黄河合龙、洪溜走扫耳!侍、辅两酋新岁不知的在何处。堵酋狙伏湖州,其力未竭,将来图犯江西,仍以该酋为最悍。闻台端近日讲求吏治,孳孳常若不及,闽、浙两省循吏共得若干人?便中乞示及一二。

复毛制军 同治三年二月十七日

二月六日接正月初十日惠书,敬悉一切。粤东艰窘如此,诚非初意所及,公与筠帅适当其敝。天若设此盘错以试利器,省会两帅三司皆贤人君子,当无不转之事机也。

此间近状,金陵于正月杪合围,仅剩玄武湖一段无营扼剿。然隔水甚宽,米粮不能运入,城贼亦难冲出,大致可期得手。惟官军不满五万,围逼数倍之众,譬之黄河合龙之际,亦有洪溜走扫之虞。

沪军东攻嘉兴,西围常州,又以其余力进剿宜兴、溧阳,次第克复,大有裨于金陵之师。惟侍逆之党上窜江西,蔓延广、玉、抚、建,虽非凶悍之寇,然避城池而不攻,避官兵而不战,已近流贼行径,将来两广、两湖恐难免于蹂躏。办窃号之贼与办无赖之贼,方略不同,鄙人苦思未得要领,老兄何以策之?

南叟之事,极所不忘。然进言自有时会,古人谓萧相荐淮阴,或累年而不通,苟达变而识次,犹开流而纳泉。阅世已久,动致聱牙,不能不慎也。

复左制军 同治三年二月二十六日

窜江之贼,赖贵部截住后股,叉分布华埠等处,俾剿办内地诸军无复后顾之虞,为功最伟。惟前股由湖坊窜抚、建者,据席砚香禀,实有五、六万之众,不能不照咨邻封各省,恐变成流寇,疑吾辈之讳之也。

洋船过此者,言常州于十二日克复,至今半月未见明文。常郡果复,则句容、丹阳、金坛均无久踞之理。独洪逆与忠酋老巢坚守如故,并无惬惧之象,亦无粮尽确耗。彼必有所恃而后能固其众,未知此段竟待何日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