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二(第9/11页)

梁葆颐者,梁笔珊、俪裳两编修之胞侄,于尊府丁酉、甲辰皆有年谊。其家昔年鼎盛,即敝联中所谓“八年九子四登科”者也,近则凋谢略尽,无以谋生,国藩恻然悯之。又因该员轩爽明敏,似一有用之才,故予其到省之便,特派此差,俾得修谒哲匠之门。或可因材陶铸,渐有成立,则梁氏门户,实有赖焉。黄庆之夫人张氏,已派吴大安送还湘阴,函托阁下与贞阶照料一切。夏令若全无处分,鄙心窃不能平。刘德亮之妻另继一事,敝处无从发端。若刘宅来此告状,则可批准咨查,或由湘帅访拿族痞,亦可结案。安庆所存铜炮,废者三十七尊,共重万四千余斤,将留为火药局铜轮之用,不能解湘,计铸钱不满三千串,亦无甚裨益也。

复毛寄云制军 同治二年九月初三日

奉到衡州惠缄,敬承一切。驳议固本四镇一疏,义正词严,浩然之气,不可逼视。弟近日破觚为圜,久不进此侃侃之论矣。

青阳被围三十八日,掘食草根蔬粥。二十七日,江、席、李、喻四军合力大战,尽破贼垒,立解重围,皆阁下决令江、席舍粤从皖之赐也。此外各路军情具详二十七日调逸亭奏片之中,另牍咨达冰案。现令江、席、朱、李等由石、太、旌德进规广德,鲍军由宁国进规建平。两路得手,即可会趋东坝,与浙师成合龙之势。惟各军久病积劳,纷纷请予休息,失此时势,恐冬令水涸,炮船难入,机会难逢,又不能图东坝矣。

任镇星元即日当调令来此,由湘赴粤,在湘需用之资,阁下以一函托恽帅暨意诚诸公,自可呼应灵通。忠都转尚未到苏,筠帅已奏派许次苏代理。黄南翁予二十五日始抵武昌,计重阳后乃可会晤。

京米一事,恐仅有湘省实解米石,江西与湖北均经奏明不征本色,明年太仓奇绌,正不知何以支持也。相去日远,南望怅然。

复陈作梅 同治二年九月初六日

承嘱鄙人以全力经略淮扬,大处着笔,诚为名言至论。惟先哲称引“利不什,不变法”,国藩则谓人不什,不易旧。都、吴、冯、乔诸公,固亦不厌人望,然环观目前人材,求所以易之者,其材德果能什于诸公乎?抑能倍蓰于诸公乎?杨、彭之意,皆欲终老水乡,不复请观它乐,即临之以朝命,强之以其所不欲,而位置何席,亦未敢必其远胜前人。此外则黄茅白苇,弥望皆然,虽楚而未必有材,未郐而已觉无讥。在皖已多苟且迁就,安能更谋淮扬?非国藩甘学赵、孟之偷药,笼中空无一物,毛羽不丰,固不足以语高蜚也。

顷略整顿盐务,试行西岸,拟由西岸而推及楚岸,由盐务而推及厘务,次第更张,盈科后进,至于汰其骄惰而实以朴勇,惩其贪劣而易以悃幅,刻尚未遑及此。敬闻高论,铭刻不忘。

复沈中丞 同治二年九月十九日

接奉八月二十七日复缄,敬悉前疏计日将奉温旨,上感君恩,下怜民望,知仁人必有不忍决然者。鄙人无状,亦窃附诸绅耆之列,一致攀辕之忱,想鉴之也。

味根日内来皖城,谈及渠与研香新构嫌隙,难以合军,研香亦禀请回籍养病。弟以诸军势均力敌,不相统属,恐一经轻进,不肯回顾,因与味根熟商,请其打破石埭后,即行回驻石门、洋塘一带,保江西之藩篱。盖苏、杭贼势穷蹙,必难久踞,舍皖南、江西别无可窜之路。一旦有事,饶州有江、韩两军,景镇有段、王两军,庶几有备无患。研香去志颇决,弟慰留之。如果肯留江、皖,则或驻建德,或驻枧田街,请卓裁预筹见示,以便会同饬遵。

弟于厘务力求整顿,盖实出于不得已。至于扰累商民,大拂公论,则弟亦不敢出此。所虑卡员奉行不善,流弊日多,来示欲派大员坐局,聚精会神,顷派范云吉赴江,敬求随事训迪,于卡员劣迹,一有所闻,即告云吉惩究。是乃台端所以惠爱商民,亦所以匡助鄙人也。

漕改本色一案,尊疏中“限以成例,官无可赔;准其实销,费无从出”四语,最为破的之论。连日与黄南坡熟商,天津采买商米,毫无把握,有米时二三两可售一石,无米时十余金不能觅一石,欲求大宗数十万石,则断不可得。必须由东南疆臣运解,乃可不误要需。弟因拟一疏稿,将漕船、屯丁等大政一并陈请更张。兹将拙稿抄呈台览,拟于日内拜发。此议若行,则江西拟解漕折银若干进京,均可改为米石。如拟解四十万银,则可改为十万石米;拟解二十万银,则可解五万石米。每石到津,统计不过四两一钱,弟疏称四两九钱,从宽言之也。尊疏所复者,系复户部与麒、丁等之议,其户部与崇厚、华祝三之议,阁下尚未复奏,可否于复奏时,即照鄙议雷同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