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五(第7/14页)
皖南差有起色,而逆酋四眼狗连陷湖北二府五县,踞城坚守,自率大股直下安庆,拊官军之背。遂令鲍军北渡救援,而鄙人亦移驻东流江滨,就近调度。日内狗酋以坚垒抗拒鲍军,自赴桐城,纠集伪璋王、玕王各股来援,计本日必有几次恶仗。其吉安一股踞瑞窥浔,深入腹地。四月二日郭守之败,省城大震,亟催鲍军入援。论饷项则宜清腹地,论大局则宜图安庆;安庆不稳,鲍军不能遽援瑞郡也。
目下张朱、唐坚守祁、休,左军经营广信,鲍军南北策应,均日夜劳苦,不得少休。饷项久亏,欠至五六个月不等张欠六,沅与朱、唐欠五,鲍欠四月半,左欠月余。务乞阁下从上游设法以大批解济,千万之恳!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四月十九日
成军应从公与寿珊之议,从石门湖扎至关外。侍已两次奉报并缄告厚庵与舍弟,又告春霆矣。来示“不有小误,则不仁不宏”,斯言甚大,可为万世圭臬,尤可为褊者针砭。
左公久无信来,不知何故?伪侍二十六日围玉山,既而解围以去。若由广、丰以趋抚、建,左军当可堵截耳。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日
待逆若不破衢州,必仍折回江境,或由云际关道闽境以窜建昌,或由河口、港口等处以扰上清而达抚、建。贵部能于铅山、弋阳境内截之,则不致寻伪忠故辙。否则,渠奉伪诏,以扰江为救皖,必深入腹地而后可免于咎责也。侍逆驱除之后,仍请大纛回至景镇。一则来示所云,华埠等处难办米粮,仍须取道乐、景以赴婺源。一则建德新失,恐贼由石门以窥景镇。饶、信、徽三府二十一属,皖、江与浙交汇之区,贼所必屡争不一争之地也。贵军在此三郡,威德已著,事机尚顺。请即周旋于此二十一属之中。不必攻坚,而自足制贼之死命;不必辗转驰驱,寻贼开仗,而贼自不能不奔突,以投阁下之罗网。诚使陈狗、杨麻、刘逆官方、李逆秀成等凡有入二十一属者,皆如伪侍、黄虎之受创而去,则江西之北境日安,皖南之军威大振,而贵军誓不攻坚之志亦可遂矣。
惟地段太广,兵力太单;能游击则无人驻守,能驻守则无人游击;不驻则师无根基,不游则师无远势。皆非可久之道。应请阁下募足步队万人,以二千守婺源,以二千守景镇,以六千为游击之师,益以马队数百,即可纵横如意。婺源城极易守,茶盐厘务所获颇饶。景镇为三府总汇之地,又系阁下苦守苦战而得之者。若坚筑石垒数座,不特厘务可图,且祁、休各军得所托命。弟自去冬以来,屡劝阁下驻守景、婺两处者,以兵势、饷源皆不可不以此两处为重也。其添募一节,即日另备公牍奉达冰案。
安庆军事平稳。多公于十五日获一胜仗。狗逆意欲先攻多公挂车河营盘,然后再援安庆,庶无后路之虞。今反为多所败,又水大不能骤回,又鲍、成各军业已扎集贤关,狗回亦有以御之,皖城或终可图也。建德之贼日内无他窜息。李金旸被擒后,自安义逃回,已入省城矣。
复官中堂 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一日
此次逆首上犯,仰赖荩筹周密,众志成城,省垣既安如磐石,各路亦劲旅星罗,危局复安,欢抃曷既!
此间军情,自鲍公至大桥头,狗酋即率八、九千悍贼至桐城挂车河寻多公开仗,意以击破多军,乃可壹意援怀,更无后路之虞。十五日为多公所败,蹋毁贼垒八座。适值江湖盛涨,十日以内骤长九尺有奇,狗酋为练潭湖水所阻,势难遽回怀宁。舍弟得趁此时围住菱湖中空之贼垒九座,鲍、成亦趁此时围住赤冈岭之贼垒。以势揆之,安庆自有可克之理。特闻汉奸依托洋船,暗通接济,未知究竟何如耳?
刘荩臣军攻围随州,关系襄、樊全局,自不宜轻于调动。江西伪忠王一股盘踞瑞州,并不甚悍。现在省城及九江两处防守之具略备,瑞贼虽久踞郡城,亦不过与黄、蕲等城相类。惟恐其窜出,或扰及武义、崇通等属,则为江西、两湖之公患,当另谋劲旅驱除之也。建德于十五日失守,距弟驻之东流仅四十里。刻下尚无兵力可往剿办,且当度外置之。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一日
李金旸本非国藩所愿调,因左帅之缄咨而照转行之。未败之先,已批台不准发饷,不准在江西境内,并参革不准留营;既败之后,函复中丞,则谓李金旸降贼之说难保其无,但不可凭张光照一人之供,恐未战先逃者架诬者其上云云。今李金旸果自贼中逃出,赴省自首,则侍之所言不为无验。大抵乱世之所以弥乱者,第一在黑白混淆,第二在君子愈让,小人愈妄。侍不如往年风力之劲,正坐好让。公之稍逊昔年,亦坐此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