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出镇海又一功擒斩李锜(第5/6页)

有了卢从史这么个倒霉蛋,“便宜”了一干人等。乌重胤定乱有功,被封为河阳节度使;吐突承璀虽师久无功,因擒拿卢从史免祸,回京后只被象征性地降级使用,并未获罪;最得益的,当属承德节度使王承宗。当然,唐朝官军未占优势,但成德镇也被刘济等人的卢龙军连下几城。窘迫之余,王承宗总算找了个大台阶,上表奏称自己也是为卢从史所“挑拨离间”,才敢和朝廷叫板,“乞输贡赋,请官吏,许其自新”。即然王承宗“服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宪宗也借坡而下,下诏为王承宗“平反昭雪”。至此,正剧变成闹剧。

此次兴讨藩镇也并非全无成效,义武节度使张茂昭就举族入朝,并请朝廷派任新官。

最倒霉的当属卢龙节度使刘济。本来,河北战事停歇,朝廷为嘉奖刘济的“忠勇”,进其为中书令。刘济先前自己率兵出征,只带次子刘总跟从,留其长子刘绲为副大使留守幽州。刘总奸滑,趁老父刘济风寒卧病,便派人装成长安来的朝廷使臣,对病榻上的父亲说:“朝廷认为您逗留无功,已经任副大使(刘绲)为节度使”。刘济闻言惶惧愤怒。不久,刘总又屡派人在帐外喧哗,嚷嚷说朝廷封赏刘绲的旌节已经越走越近。军中将士闻讯,皆惊骇不已。愤怒之下,刘济在病床上发令,杀掉数十名平日与刘总关系不错的大将。怒叫狂吼了一上午,刘济口干,派人索取酪浆解渴。刘总暗中下毒,老头一喝,登时就死,时年五十四。其长子刘绲对一切皆不知情,行至涿州被弟弟刘总抓住,押至瀛州,矫称刘济命令,用大杖击死。毒父杀兄,刘总终于主持军务。唐廷当然不知内情,下诏封拜刘总代父职,并进封楚国公。

河北喧扰已过,唐宪宗毕竟挣得些脸面。宰相李吉甫善于逢迎,对宪宗说:“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李绛大不以为然:“汉文帝时家给人足,外无兵灾,贾谊犹以为积薪之下易燃火,不可谓安。如今河南、河北五十余州不在国家法令之下,泾陇一带烽火连连,加之水旱连灾,仓廪空虚,正是陛下宵衣旰食之隔,岂能说是天下太平该享乐的时候!”

宪宗欣然纳谏,对李绛说:“卿言正和朕意”。退于后殿,他对左右内侍说:“李吉甫只会媚悦君王,李绛这样的人,才是真宰相啊”。

也是天佑福人。宪宗元和七年(公元812年)九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病死。这位平时喜爱活埋人的土皇帝纯属天杀,死年才三十二岁。依照“规矩”,众将推田季安之子田怀谏为副大使,准备“子承父世”。但田怀谏当时才十一岁,魏博镇的军政大权完全控制在家奴蒋士则手中。

听闻田季安暴死,田怀谏年幼,宪宗又动心,召众宰臣商议。李吉甫马上建议“兴兵讨之”;李绛表示异议:“田怀谏乳臭小儿,不能自断军力,军府大权必有所归。诸将厚薄不均,怨怒必起,肯定相图互攻,不烦朝廷出兵,愿陛下按兵养威,以静制动,不过数月,魏博必有人自归朝廷。到时,望朝廷不吝爵禄,厚赏其人,河南河北藩镇闻知,必争相恭顺,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宪宗点头称好。

李吉甫好大喜功,纵言兴兵诛伐以张国威。李绛又劝:“兵者,国家大事,不可轻动。前年讨成德镇,四面发兵二十万,又发神策兵从长安出发,天下骚动,所费七百余万缗,最终无成,为天下所笑。今疮痍未复,人心惮战,如果硬以敕命驱军前往,不仅不能成功,恐怕还会激起兵变。魏博形势如此,绝对不可妄兴兵端”。

宪宗虽好强争胜之人,也听得分明,奋身拍案:“朕不用兵,就这样定了!”

事实发展,皆如李绛所料。

蒋士则一个奴才,以田怀谏为幌子,自决魏博军政,“数以爱憎移易诸将,众皆愤怒”。同时,由于朝廷制命良久不至,名不正言不顺,军中汹汹不安。

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有位堂叔田兴,“少习儒书,颇通兵法,善骑射,勇而有礼”。常劝大侄子不要妄行杀戮。田季安怒,出其为临清镇将,想寻小过把这位老叔弄死。为了避祸,田兴假装半身不遂,浑身弄得炙灼遍布,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田季安这才放心,认定这位“棺材瓤子”没什么作为。待田季安病危,他又想起这位堂叔,起用他为衙内兵马使。

魏博兵将人情不安,一下子聚集数千人,把田兴府第团团围起,鼓噪大喊,要让他出主军政。田兴起先惊拒,众人呼噪不停。不得已,田兴出府门,众兵将把他围在中间,皆跪地环拜,乞请他入府署事。事起苍猝,田兴惶急之中,惊仆于地,趁势装晕。躺在地上想了好久,“自知不免”,田兴站起,对诸兵将说:“既然推我主持军务,不知可否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