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典:亦癫亦狂亦君子(第7/9页)

梁启超求学问的欲望极为强烈,平时对康有为虽无成见但却勇于坚持己见。从戊戌政变后流亡日本开始,梁启超与康有为思想上的分歧也越来越大。初到日本梁启超与康有为一道主张“尊皇”,而仅一年光景,梁启超便大肆宣传民权、批奴性、讲自由,甚且鼓吹破坏主义。梁启超的行为引起康有为的不满,只因天各一方,康有为无可奈何。1900年7月,梁启超至新加坡,两人见面,由于学术思想分歧很大,康有为气恼竟至出手殴打。但梁启超仍坚持己见,并作诗“我所思兮在何处,卢孟高文我本师”“宁关才大难为用,却悔情多不自持”等句,表达出自己的心志。

但是康有为死后,梁启超甚是悲痛。梁启超痛哭几天,率清华园全体同学在法源寺开吊,自己披麻戴孝,在法源寺守灵三天,每天有人来行礼,他都在孝子位上站着。梁平时喜打麻将,但在康有为死后的三个月内他都不玩。

梁启超自称:“吾爱孔子,吾尤爱真理;吾爱先辈,吾尤爱国家;吾爱故人,吾尤爱自由。”所以即使和老师有冲突误会,他也并不退让,而是坚持真理。也正是因为坚持真理,所以他后来坚定地与复辟、祀孔等思想行为进行斗争。

梁启超晚年受聘于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担任导师,教书育人,同时展开对中国文化的深入研究。

梁启超认为,用科学只能发展物质文明;但却难以发展精神文明,尤其是人生问题,更为西洋哲学所缺乏。“从前西洋文明,总不免将理想与实际分为两撅,唯心唯物,各走极端。宗教家偏重来生,唯心派哲学高谈玄妙,离人生问题都是很远。唯物派席卷天下,把高尚的理想又丢掉了。”梁启超说:“所以最近提倡的实用哲学、创新哲学,都是要把理想纳到实际里头,图个心物调和。我想我们先秦学术,正是从这条路上发展出来。老、孔、墨三位大圣,虽然学派各殊,‘求理想与实用’一致,却是他们共同的归着点。”因此,“国中那些老辈故步自封,说什么西学都是中国所固有,诚然可笑;那沉醉西风的,把中国什么东西都说得一钱不值,好像我们几千年来就像土蛮部落,一无所有,岂不更可笑吗?”

梁启超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并非无限抬高中学,贬低西学。在他看来,“要发挥我们的文化,非借他们的文化做途径不可,因为他们研究的方法,实在精密。”他希望青年,“第一步,要人人存一个尊重爱护本国文化的诚意;第二步,要用那西洋人研究学问的方法去研究它,得它的真相;第三步,把自己的文化综合起来,还拿别人的补助它,叫它起一种化合作用,成了一个新文化系统;第四步,把这个新系统往外扩充,人类全体都得着它好处。”这一看法在今天看来也是值得借鉴的。

一纸电报点燃“五四运动”

1918年11月14日,北洋政府宣布,全国放假3天,北京突然之间旌旗招展,光彩照耀,东交民巷至天安门一带,游人更是摩肩接踵。这一天,人们在庆祝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第一次成为战胜国,尽管这次胜利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12月初,梁启超筹措了10万元经费,挑选了一批各有所长的专家,组成一个民间代表团,赴欧洲参加巴黎和会。

巴黎和会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确立世界新秩序的会议,梁启超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改善中国的国际地位,特别是收回德国在山东的权益。12月28日,梁启超率丁文江、蒋百里等人,乘坐日本轮船横滨号前往欧洲。一路上,大家打牌、聊天,非常热闹。每天早上8点,每个人都抱着一本书,在甲板上冲着大海高声朗读,45岁的梁启超也开始学英语。

在巴黎,梁启超以中国民间代表的身份会见了美国总统威尔逊,请他帮忙在和会上支持中国收回山东权益,威尔逊答应了。

1919年1月,被中国人寄予了厚望的巴黎和会正式开幕。会上,同为战胜国日本要求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权益,遭到中方代表顾维钧的严词反对。

顾维钧慷慨陈词,说山东是孔孟之乡,中国的文化圣地,自中国参战以来,与德国订立的所有不平等条约均已废除,不存在日本继承权益的问题。威尔逊也从旁相助,为中国据理力争。

场外,梁启超作为民间代表进行了频繁的游说活动,发挥了出席和会的中国外交代表所起不到的作用。他写下《世界和平与中国》一文,并翻译成多国文字,广为散发,宣传中国的要求,驳斥了日本占据山东的借口:“胶州湾德国夺自中国,当然须直接交回中国,日本不能借口有所牺牲有所要求,试问英美助法夺回土地,曾要求报偿耶?”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梁启超大声疾呼:“若有一国要承袭德人在山东侵略主义的遗产,就是世界第二次大战之媒,这个便是和平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