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安妮王后(第9/27页)
“考虑一下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理查德点了一下头,但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他似乎把“不要告诉任何人”理解成了“不要告诉除雷夫以外的任何人”,因为十分钟之后,雷夫进来了,并且站在那里,扬起眉毛望着他。如果红头发的人扬起原本不存在的眉毛,会显得很不自然。他说,“你不必告诉理查德,玛丽•博林曾向我求过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会像狼厅,如果你想是这个的话。”
“如果新娘不这样想呢?我都纳闷,你怎么不把她嫁给格利高里。”
“格利高里还太小。理查德二十三了,假如负担得起的话,正是结婚的最佳年龄。你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了——你也该结婚了。”
“在您为我找一位博林家的姑娘之前,我会走掉。”雷夫转过身来,柔声说,“只是,先生,我认为理查德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和命运现在都有赖于那位小姐,而她不仅喜怒无常,还终有一死,国王的婚姻的全部历史也告诉我们,母亲腹中的孩子不是摇篮里的继承人。”
三月,加来传来消息,说伯纳斯勋爵去世了。在他的图书室里的那个下午,屋外狂风暴雨: 回头想想,那就像一个宁静的避风港,是属于他自己的最后的时光。他想出钱买下他的书——出一大笔,好帮帮伯纳斯夫人——可那些古老的书稿似乎从桌上跳下来跑走了,有些跑到了老人的外甥弗朗西斯•布莱恩那儿,还有些跑到了他的另一位亲戚尼古拉斯•卡鲁那儿。“您能免除他的债务吗,”他问亨利,“至少在他夫人的有生之年?您知道他没有留下——”
“儿子。”亨利早就想到了: 我也曾经处于那种不幸的情形,没有儿子,但我很快就会有继承人了。
他给安妮带来一些花饰陶碗。碗的外面绘有“Maschio[6]”这个词,里面是些胖嘟嘟的金发小宝宝,每人都有羞怯的小阴茎。她笑了。他告诉她,意大利人说,要想生男孩就得保暖。把酒暖热,可以活血。不要吃生冷的水果,不要吃鱼。
简•西摩说,“你觉得生男生女是早就定了,还是由上帝后来才决定的?你觉得他(她)知道自己的性别吗?你觉得我们如果能看清你的体内,是不是就能看出来?”
“简,我但愿你还在威尔特郡,”玛丽•谢尔顿说。
安妮说,“你不必剖开我的肚子,西摩小姐。是个男孩,谁也不能说或者认为并非如此。”她皱了皱眉,你可以看到她在集中、在凝聚她强大的意志力。
“我想要个孩子,”简说。
“你可当心点儿,”罗奇福德夫人对她说。“如果你肚子大了,小姐,我们会把你活生生地用砖头埋起来。”
“在她家里,”安妮说,“他们会给她一束花。在狼厅,他们不知道节欲是什么意思。”
简脸红了,浑身颤抖。“我并没有恶意。”
“别管她,”安妮说。“这像是诱逗一只田鼠。”她转过身来对他说,“你的议案还没有通过。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拖着?”
她指的是禁止向罗马上诉的议案。他开始向她解释反对的意见是如何强大,可她扬起眉毛,说,“我父亲在上院帮你说话,还有诺福克。那么,谁敢反对我们?”
“我会让它在复活节之前通过,请放心。”
“我们在坎特伯雷看到的那个女人,他们说她的人正在印刷一本她的预言书。”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将保证不会有人看到。”
“他们说,在上一个圣凯瑟琳节,当我们还在加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所谓的玛丽公主被加冕为女王的幻象。”她滔滔不绝地、快速地说着,这些人都是我的敌人,这个女先知和她身边的人,正在与皇帝密谋的凯瑟琳,她的女儿玛丽、传闻中的继承人,玛丽以前的家庭教师玛格丽特•波尔、索尔兹伯里夫人,她和她的全家都是我的敌人,她的儿子蒙塔古勋爵,她在国外的儿子雷金纳德•波尔,人们议论说他有权继承王位,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回来,让人检验一下他的忠心?埃克塞特侯爵亨利•科特尼,他认为自己有继承权,可等我的儿子出生之后,他就不会这么洋洋得意了。埃克塞特夫人格特鲁德,她总是在抱怨出身低微的平民把贵族们从他们的位子上赶了下来,而你知道她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