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不列颠秘史(第29/36页)

“意大利。”

他得到了提拔,不再是一面墙。玛丽的手又悄悄探了回来,入迷似的抚摸着他。“你能帮我买点儿吗?尽管对一个女人来说,颜色也许素淡了些?”

对寡妇来说并不素淡,他心里说。这个念头可能表现在他的脸上,因为玛丽说,“是呀,你瞧。威廉•凯里不在了。”

他垂下头,表现得非常得体;玛丽让他感到害怕。“宫廷上下都很悲伤,都想念他。你自己肯定也一样。”

她叹了口气。“总体而言,他是个好人。”

“您当时肯定很不容易。”

“由于了解法国是什么样的情形,国王把心思转到安妮身上时,以为她可能会接受……某种地位,在宫廷里。还在他的心里,用他自己的说法。他说他愿意放弃所有别的情妇。他写了很多信,亲手写的……”

“是吗?”

红衣主教总是说,你永远不可能让国王亲手写信。哪怕是给另一位国王。哪怕是给教皇。即使效果可能会不一样。

“是的,从去年夏天起。他总在写信,而且有时候,在原本该署亨利国王之名的地方……”她拿起他的手,让它掌心向上,再用自己的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形状。“在本该署名的地方,他画了一颗心……并且把他们两人的首字母写在里面。哦,你不要笑……”她自己也掩不住笑意。“他说他在受煎熬。”

他很想说,玛丽,那些信,你能帮我把它们偷来吗?

“我妹妹说,这儿不是法国,我也不像玛丽你这么蠢。她知道我是亨利的情妇,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下场。她从中吸取了教训。”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一定得一吐为快。

“告诉你吧,就算要赴汤蹈火,他们也会结婚的。他们已经发过誓。安妮说她一定要得到他,她才不管凯瑟琳或所有的西班牙人是不是在海上并且淹死。只要是亨利想要的,他就一定会得到,而只要是安妮想要的,她也一定会得到,我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了解他们两人,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呢?”她的眼神柔和起来,泪水盈眶。“正因为这样,”她说,“我才想念威廉•凯里,因为现在她成了一切,而我则像残羹剩饭一般在晚餐后会被扫地出门。我既然没有了丈夫,他们就可以对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父亲说我是一张要吃饭的嘴,而我舅舅诺福克则说我是婊子。”

倒好像其中没有他的功劳似的。“你缺钱吗?”

“哦,是的!”她说,“是的,是的,是的,可是没有任何人甚至想到这一点!以前没有任何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有孩子。这你知道。我需要……”她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它颤抖。“如果你见过我儿子……嗯,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他取名为亨利呢?国王原本会认他为子,就像他认了里奇蒙那样,但是她不让。他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自己给他生个王子,所以不愿让我的儿子留在他的育儿室里。”

红衣主教得到过报告: 玛丽•博林的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长着一头金红色的头发,胃口很好。她还有个女儿,年龄稍大一点。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女儿不太令人关注。他说,“你儿子现在多大了,凯里夫人?”

“到三月份三岁。我女儿凯瑟琳五岁了。”她又一次按住自己的嘴唇,显出几分愕然。“我忘了……你妻子去世了。我怎么能忘了呢?”你怎么会知道的呢,他心里说,可她马上做出了回答。“凡是为红衣主教工作的人,安妮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她问一些问题,还把答案写在一个本子里。”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你有孩子吗?”

“是的……你知道吗,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将一边肩膀靠在墙上,她也朝他稍稍凑近,两人的神色可能也有所缓和,从平常勇敢面对的痛苦,转为丧亲的同病相怜。“我有个儿子,比较大了,在剑桥他的老师那儿。还有个小女儿,叫格蕾丝;她很漂亮,长着一头金发,虽然我没有……我妻子相貌一般,而我呢,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个女儿安妮,她想学希腊语。”

“天啊,”她说,“对女人而言,你知道……”

“是呀,可她说,‘凭什么托马斯•莫尔的女儿就该智慧过人?’她掌握了很多精彩的词语。而且出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