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共和国与新君主国(二)(第10/16页)

为减轻某些省份无还债能力者的压力,以往曾订过数次临时性法规。公元前60年,恺撒任远西班牙总督时,曾划定债务人收入的三分之二归债权人,以此还债。鲁西乌斯·卢库卢斯任小亚细亚总督时,也曾直接取消部分利息欠款,因为这利息达到了过分的程度,其余部分则由债务人土地生产的四分之一以及由房租的自然增值或奴隶的劳力偿还。恺撒在内战以后于各行省是否采用类似的还债法,吾人则未有明确资料。但从已述的事实和他在意大利所实施的办法观之,几乎可以确定恺撒会向这个目标努力,或者,至少这会形成他的计划的一部分。

如此,当这个统领以人类能力所及的范围,减轻省民所遭受的罗马行政官与资本家的压迫时,我们也可以确定这具有新生命的政府会吓退边区的蛮族,驱逐海陆的盗匪,正如旭日驱散朝雾一般。旧伤无论仍旧如何痛楚,这些痛楚的人民却因恺撒而见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时代之降临,那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明智而人道的政府,其和平政策是源于力量,而非源于懦弱。无怪在这位伟大的解放者灵柩前最痛苦悲愤的,除最好的罗马人外便是这些属民了。

希腊—意大利国度的肇始

但这些腐败滥权的扫除仍并非恺撒省政改革的主要目标。在罗马共和国时期,依照贵族派与民主派人士的看法,行省只不过是罗马人民的农庄(事实也以此称之)。但现在这种看法过去了。作为罗马人农庄的行省要逐渐消失了,以便为新生的希腊—意大利国度准备一个更新、更宽敞的家,整个的组成部分没有任何一部分是为其他部分而存在,而是每一部分均为所有的部分存在,所有的部分也都为每一部分存在。这新生的家之新的存在状态,那更新、更广阔、更灿烂的国家生活,其本身就足以克服举国的悲哀与错误——而这是旧意大利无能为力的。

其实,谁都知道这些观念并不是新的。意大利向各行省移民,数世纪来就在实施(尽管移民者本身并没有意识到),以便为广阔的意大利铺路。第一个有系统引导意大利人在意大利半岛之外定居的人便是盖乌斯·格拉古——罗马民主君主制(民主专制)的创始者,阿尔卑斯山北的征服之构划者,迦太基与纳波殖民地之建立者。第二个罗马民主政治天才昆图斯·塞多留则开始引导西方蛮人接受拉丁文明,教导高阶层的西班牙青年穿罗马服装,敦促他们说拉丁语,在他于奥斯卡所立的训练机关取得较高的意大利文化。当恺撒建立政府之际,各行省与保护国已都有数目相当多的意大利人,只是并不很稳定与集中。我们可以回忆一下,除西班牙的正式意大利城和南高卢之外,塞多留与庞培在西班牙曾召集过多少军团,恺撒在高卢,朱巴在努米底亚,立宪派在非洲、马其顿、希腊、小亚细亚与克里特又曾召集过多少;拉丁的七弦琴(当然是音质尚差的)早在塞多留战争时,就如何在科尔多巴的诗人们手上歌颂着罗马将军;而在恺撒死后出版的希腊诗译作——由最早的非意大利籍著名诗人,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的奥德之普布利乌斯·特伦提乌斯·瓦罗译成——又如何优美,由这些就可知意大利人在各省的人数之多与意大利文化之盛了。

另一方面看,拉丁与希腊文化的交织则与罗马城同样古老。拉丁民族在征服并统一意大利半岛之际,消化吸收了所有被征服的民族之特色,唯有希腊除外,因为希腊文化是被依照原样接受的,而非经过混和。凡是罗马军团所到之处,希腊的教师即随之而至,而他们也同样是一种征服者;早期我们就发现著名的希腊语教师定居在瓜达尔基维尔河,而在奥斯卡的教育机关则既教希腊文又教拉丁文。高等的罗马文化不过是用拉丁文宣示的希腊文采与艺术,而罗马人首先选择希腊文化向西方的蛮族灌输,希腊人也不可能有任何抗议之意,希腊人(尤其是边区的,他们的民族文化受到蛮族的威胁,因之民族情感最强最纯)其实业已把罗马视为保护者,为希腊文化雪耻者。事实上,庞培在东方所建立的一些城镇,就是重拾了间断数百年的亚历山大的益世业绩。

两种语言、一种民族性的意大利—希腊帝国,这个观念并非新创,但将它从孤立的计划发展为牢固掌握的概念,从零散的初步努力到铺下坚定的基础,却是罗马的第三个、也是最伟大的一个民主派政治家。

两大主要民族 犹太人

要把帝国在政治上化归一致,最首要的条件便是保存并扩张两个主要民族,同时尽快吸收跟他们并存的野蛮民族(或他们所名之为的野蛮民族)。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可以将犹太人跟罗马人与希腊人并列,成为第三个民族;这个民族,在那个时代已无处不在,在恺撒的新帝国中也扮演着绝非不重要的角色。这一个民族,让步而又坚持,处处为家而又无处为家,处处有权而又无处有权。大卫与所罗门的继任者,对这些人民而言,其意义也只不过像当时的耶路撒冷对他们的意义了。无疑,那小小的耶路撒冷王国是这个民族可见的宗教与心智一体性的象征;但这个民族不仅包括它的子民,还包括无数的犹太人团体,这些团体分布在帕提亚和罗马帝国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