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胜利之用(第2/6页)

⑤ 的成员,这些贪得无厌的显贵们难道不都是寄希望于利用这场混乱,从王国的利益和王室的权威中分一杯羹吗?除了他们,还有谁的利益能够保全?

对于亨利可能提及的其他内容,也并不难以推测。国王的利益在于四境安定,为了达成这一点,需要做的只是恢复《普瓦提埃敕令》⑥ 的宽容条款,以及握紧限制吉斯家族权力的缰绳,正是出于他们的胁迫,国王才在违背自身意愿的情况下废除了敕令。这次发生在北方的战役也许已经让吉斯的亨利威望受损,对于瓦卢瓦的亨利来说,如果需要采取下一步措施,无论是为继续削弱吉斯家族,还是为了将整个王国团结起来,一道应对与老对手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要知道后者是眼下破坏国内和平的罪魁祸首,都要转而依靠另一人的忠心侍奉,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兄弟、曾宣誓效忠于他的臣子——纳瓦拉的亨利。

就在库特拉战役结束之后,一位被俘获的国王廷臣对抓捕者说:“赢得这场战斗的你们其实一无所获,因为你们将会激怒国王。”“哈!”抓捕他的这位强硬的新教徒回应道,“希望上帝再给我这样的机会激怒他,最好每周一次!”可是纳瓦拉的亨利其实与那位廷臣想法相近。他曾在另一个场合表示,为了避免与自己的主上法国国王交战,他本人宁愿逃去地球的尽头——这纯粹是出于个人的尊敬。也许当晚他再次以某种其他的方式,向自己的朋友蒙田复述了这一想法。

无论亨利说了什么,在他离开后不久,城堡的主人便命人收拾好了鞍囊,一路向北进发。一位年已五十有四、惯于久坐的老绅士,忍受着痛风和肾结石的折磨,一路穿越贯穿法国南北的漫长道路,冒着强盗剪径、散兵袭扰的危险,顶着秋季的冷雨,也可能只是为了与他的出版商讨论随笔集的最新版本。他的当代传记作家似乎大多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警觉的外交官博纳迪诺·德·门多萨并不这么想。虽然门多萨对这场发生于近日的谈话毫不知情,而且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蒙田早先已经至少扮演过一回纳瓦拉国王与天主教阵营的联络人,可是在得知既是马提尼翁的朋友,又是纳瓦拉国王当今情妇的座上宾的蒙田现已来到国王的宫廷时,门多萨还是立即得出判断,蒙田此行怀有不便示人的政治任务。当然,门多萨总是倾向于做出最坏的预估,尤其是在亨利三世也涉身其中的时候。

我们可能永远也无从知晓,蒙田是否为法国国王捎来了其法定继承人的口信,或者倘使如此,口信的内容究竟若何。与提及私人生活细节时的絮絮叨叨、推心置腹大相径庭,米歇尔·德·蒙田在涉足政治时却像是一名严守口风的家庭律师。不过假如他真的带来了某些条件和信息,也已经为时过晚了。在库特拉的事情过去数周后,掌握形势的缰绳又一次从瓦卢瓦国王的手中脱落。

在知晓库特拉战事的结果后,瓦卢瓦的亨利也许并未怒不可遏。廷臣们在窃窃私语,国王的垂青和信任似乎早就转移到了埃佩农公爵⑦ 身上,前任至爱茹瓦斯的存在和大权在握使得亨利窘迫不安。各国大使们还点破了这样一个事实,自从茹瓦斯开始投入神圣同盟的怀抱后,他所取得的任何一场胜利反倒只会让同盟戴在法国国王身上的镣铐勒得更紧。爱德华·斯塔福德爵士甚至报告说,就在库特拉一役爆发前几天,国王曾经亲口表示,假如茹瓦斯打败纳瓦拉,国家将会因此毁灭。无论是否作如是观,在亨利三世的计划中,茹瓦斯的胜利决计不是一个重要的筹码,而后者的失败甚至可能更有利于实现他的蓝图。

对于 1587 年的这场战役,法国国王有自己的算盘。虽然他在雅纳克和蒙孔图大捷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像其现在坚信得那么突出,但对于军事,就像多数事务一样,亨利三世绝不是傻瓜。他为这场战役编写的剧本也并不难猜。茹瓦斯将会深陷卢瓦尔河南岸的战事,亨利大概已经猜测到,纳瓦拉国王会在那儿挫一挫他这位宠臣的傲娇之气。此时,多纳和他的德意志骑兵应该会从东北方向入侵法国。(无论是伊丽莎白女王与帕拉丁伯爵⑧ 的协商,还是布伊隆与瑞士人的谈判,亨利都了然于胸。就算司法、财政、国内行政、陆军和海军全部陷入瘫痪,法国的外交使团也仍然能够运转,而且与往常一样收效良好。)德意志人会穿越洛林地区,兴许会在当地逗留一段时间,如此一来,吉斯的亨利自然将赶回当地保护自己和家族的领地。这使他实际上要去完成守卫北部边疆的任务。不过届时吉斯公爵不会获得足够的人手,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资源。法国政府许诺的援助将迟迟不能抵达。新教军队要么会彻底吞噬吉斯,要么会将他扫至一边,而吉斯的亨利可能会被困在自己的某一座城池之中,也可能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到法兰西,无论发生哪种情况,失败和受辱恐怕在所难免;运气好的话,他还可能送命或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