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介子推割肉(第3/4页)

来到五鹿,走不动路。

大家饿得够戗,基本上要是再这么饿下去,胃溃疡就饿出来了。怎么办?

前面,一个野人正在地里干活,老野人。

从前,这帮公子哥儿谁正眼看过野人一眼?可是现在,终于看见一个人了,大家就像看见了窝窝头。

“佗,你去。”人们停下,狐偃派狐射姑去讨饭,饿得要命,话也没力气多说,三个字了事。为什么狐射姑又叫佗?因为狐射姑字季佗。

老爹下令,狐射姑就要去。重耳拦住了他:“表哥,你歇着,我去。”

重耳有这点好,对兄弟们很爱惜,他看狐射姑都迈不动步了,而自己坐了一路车,走路还能走,所以要亲自出马去讨饭。

公子重耳向野人走去,狐偃和几个兄弟踉踉跄跄跟在后面。来到野人面前,野人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们。

“大爷,有吃的没?”公子重耳要饭了,一来没经验,二来也是饿坏了,也就不顾什么面子了,不讲什么策略了,开口就要饭。

野人听了一愣,心说以为你是问路的,谁知你是要饭的,我以为只有我们野人才要饭,怎么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也要饭?我还不够吃呢,给了你我吃什么?要饭没有,要命有一条。

总之,那一刻,野人想了很多。

野人没有说话,他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递给了重耳。

重耳接过土块,也愣了一下,心说我跟你要饭,你给我个土疙瘩,什么意思?你这不耍我吗?你可以说你没有,我也不会强要。可是你又不说没有,又给我土疙瘩,让我想起疙瘩汤,这不诚心馋我吗?

“奶奶的!”感觉受到戏弄的重耳发怒了,他举起土疙瘩,向野人脸上砸去。

野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在想:你砸死我吧,省得活受罪。

重耳的手被抓住了,从后面抓住了。

难道野人的儿子来了?

“公子啊,别发怒,这块土疙瘩是上天赐给你的啊。”抓住重耳手的不是野人的儿子,而是狐偃。狐偃接着说:“土是什么?土地啊。民众献土表示什么?拥戴啊。对此我们还别有什么可求的呢?上天要成事必定先有某种征兆,再过十二年,我们一定会获得这片土地。你们诸位记住,当岁星运行到寿星和鹑尾时,这片土地将归属我国。天象已经这样预示了,岁星再次行经寿星时,我们一定能获得诸侯的拥戴,天道十二年一转,征兆就是由此开始的。获得这块土地,应当是在戊申这一天吧!因为戊属土,申是推广的意思。”

狐偃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两百年,后知十二年。

“咕咚”一声,重耳跪下去了。大伙一看,难道公子饿晕了?

重耳没有饿晕,他是被狐偃给忽悠晕了。他双手捧着那块土疙瘩,给野人磕了一个头。也不知是饿晕了眼花还是真的相信狐偃的话,总之,在他的眼里,眼前这个野人就是天使,天使在人间啊。

磕完头站起来,重耳又向野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捧着那块土疙瘩,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大步流星气宇轩昂,一直上了马车。

“走!”重耳下令,内力十分充沛。

“驾!”今天轮到介子推当司机,一鞭下去,两匹马儿开走。

什么是精神鸦片?狐偃那番话就是精神鸦片,说得重耳血脉贲张,精神百倍。

一帮兄弟们远远看着,大为纳闷。他们想不通啊,为什么重耳突然来了劲,没看见他吃什么啊!难道,难道这个野人是个神人?

呼啦啦,晋国的兄弟们都给野人跪下来,然后按着重耳的程序,磕头鞠躬走路。

别说,现在大家都感觉浑身有劲了,都感觉有奔头了。

狐偃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苦笑:这帮兔崽子,就要这样忽悠他们才行。

野人看得发呆,这还没过年呢,就算过年,也没有这么多人给磕头啊。

此段故事见诸正史,《国语》中记载最为详细:“乃行,过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举块以与之,公子怒,将鞭之。子犯曰:‘天赐也。民以土服,又何求焉!天事必象,十有二年,必获此土。二三子志之。岁在寿星及鹑尾,其有此土乎!天以命矣,复于寿星,必获诸侯。天之道也,由是始之。有此,其以戊申乎!所以申土也。’再拜稽首,受而载之。”

【介子推割肉】

靠着精神力量,晋国人又走了一程。可是精神这东西是不能持续太久的,饿得发昏的时候,大家再次走不动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前面,竟然有一片小树林。冬天啊,大地整个变得惨黄一片,可是这里竟然有绿色,还有一个小水塘。

“大家去采些野菜来,壶叔,你点火烧点热水。”狐偃给大家分配任务,重耳没有任务,负责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