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方的周朝、秦朝,西方的亚述帝国和罗马帝国(第17/18页)

在某些方面,这些草原游牧民类似大帝国边缘相对落后的居民,与希伯来《圣经》中雅各和他的儿子一样。他们用动物和毛皮去换回定居居民的产品。双方都会获利:公元前5世纪,中国的丝绸和波斯的地毯被用来装饰西伯利亚巴泽雷克的豪华陵墓,而在公元前9世纪,亚述人从游牧民那里引进马匹和弓箭,用骑兵取代战车。

但也有问题存在。巴泽雷克墓葬中除了丝绸地毯外,还有成堆的铁制武器和用敌人颅骨镀金后制成的奖杯,暗示贸易和战争互不影响。尤其是在公元前800年后,寒冷干燥的天气使草原牧场骤减,那些能迅速迁徙,且经过长途跋涉抵达牧场后还可以作战的牧民就拥有了巨大的优势。所有部落都开始骑马,在相隔数百英里的冬季和夏季牧场间穿梭。

他们的迁移产生了连锁反应。在公元前8世纪,马萨格泰人向西迁移,越过现在的哈萨克斯坦,遇上了斯基泰人。斯基泰人与史前被农民侵占觅食栖息地的采猎者及西西里岛居民在希腊殖民者登陆后遇到的选择一样:他们可以坚守阵地,组织起来进行反击,甚至推举出国王,或者逃跑。那些放弃的人跨过伏尔加河,导致当时已定居在那里的西米里族人也面临了战斗或逃跑的选择。

在公元前8世纪初,西米里难民开始迁徙到西方的核心地区。他们数量不多,但造成的破坏很大。在农业国家,许多农民在田里辛勤劳作来供给军队。在战争高峰期,罗马和秦国军队对平民征兵,每6人征一人;在和平时期,每20人征一人。相反的是,游牧民族的每个男人(也有许多女人)都是战士,从小就与马和弓箭打交道。这是不对等战争最初的例子。大帝国实力雄厚,设有军需官,军队装备有攻城武器,但游牧民族移动迅速,常进行恐怖活动。事实上,他们不迁徙的时候往往忙于互相争斗。

多年的气候变化和社会的不断发展相结合,致使西方文明核心的边缘地带陷入了暴力和动乱。亚述帝国在公元前700年左右仍是西方最大的帝国,邀请西米里人到核心地区并帮助他们打败对手。起初确实行之有效,在公元前695年,土耳其中部的弗里吉亚国国王弥达斯,据希腊传说称可以点石成金,被西米里人包围都城后自杀了。

虽然消除了像弗里吉亚那样的缓冲国,但是亚述人将自己的心脏地带暴露给了游牧民族。到公元前650年,斯基泰人控制了美索不达米亚北部。他们“行为暴力,无视法律,最终导致了混乱”,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写道:“他们像强盗,来回奔走,窃取每个人的财产。”游牧民族破坏了亚述帝国的稳定,且在公元前612年协助米底人和巴比伦人洗劫了尼尼微,之后立即转而攻打米底人。直到公元前590年左右,米底人想出方法来对抗这些诡计多端、移动迅速的敌人。根据希罗多德记载,这个方法就是等他们的领袖在宴会上喝醉后再杀他们。

米底、巴比伦和波斯的国王尝试去应付游牧民族。一种方法是什么也不做,但后来游牧民族洗劫了边疆省份,税收收入因此减少。买通游牧民是另一种方法,但上缴的保护费和洗劫造成的损失一样巨大。第三个方法是先发制人,进军草原并占领游牧民赖以生存的牧场,但这个做法的支出和风险都更大。无须再防卫,牧民可以撤退到寸草不生、干旱的荒原,使入侵者因不能及时补给而垮掉。

波斯帝国的创立者居鲁士试图在公元前530年对马萨格泰人发动先发制人的进攻。像之前的米底人一样,他用了葡萄酒战略:先让马萨格泰人先锋部队洗劫他的阵营,在他们喝醉后再将其屠杀,虏获了他们女王的儿子。“你如此嗜血,”托米丽司女王在写给居鲁士的信中说道,“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这样你的军队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你不同意,我以太阳神起誓,我会让血多得让你喝不完。”女王的话应验了,她打败了波斯人。居鲁士的首级被割下,浸在盛血的革囊里。

先发制人的战略一开始比较糟糕,但在公元前519年,波斯的大流士证明了这个策略行得通,他击败了波斯人称为“尖帽斯基泰”的联盟,向其征收贡金并设立了傀儡国王。5年后,他再次尝试,跨过多瑙河,将其余的斯基泰人追击到了乌克兰腹地。和现代很多不对等的战争一样,很难说到底谁赢了。希罗多德认为这是一场灾难,大流士幸运地逃生了,但斯基泰人再也不是波斯人的威胁,所以很明显,有些事开始步入正轨了。

在东方,草原骑兵的诞生需要更长时间,正如在东方,战车的普及要比在西方花的时间更长。但是当游牧民连锁反应影响到东方的时候,产生的效应一样强烈。游牧民族的东扩很可能在公元前8世纪犬戎袭击周朝时就已开始了。北方的民族吸纳了新来的游牧民族,后来在公元前7世纪和公元前6世纪被秦、晋吞并。游牧民族的入侵和东方国家的扩张相结合,减少了缓冲国家,和西方的情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