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领先的世纪(第7/20页)
考古生物学家激烈地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这种情况,但是这往往涉及人类的贪婪。妇女(再一次,我们认为是妇女)花了大量的精力给最好的草地锄地、除草和浇水,她们想尽量多地从她们种植的植物中获得食物。这意味着她们每一次到草地中去都要摇晃几次那些植物,然后她们肯定会意识到,无论她们摇得多么用力,一些固执的种子——那些叶轴坚硬的突变植物——就是不会掉落。所以人们很可能就会直接把这个令人讨厌的植物连根拔起带回家。毕竟,小麦和大麦的植株并不重,而且我很肯定,如果我遇到这种植物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如果那时妇女从一堆种子中随意挑选一些种植,那么这些种子中就会既有突变的种子,也有正常的种子。事实上,突变的种子会更多一点,因为有一些正常的种子在掉落后消失了。因此每一年她们种植植物的时候,所种植的突变植物的数量就会略有增加。这是个缓慢的过程,当时的人们觉察不到这个过程,但是它却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就像垃圾对老鼠产生的巨大影响一样。她们在几千年里,而不是一两百万年里,就从基因上改变了植物。挖掘发现表明,直到公元前8500年左右,还没有出现完全人工种植的小麦和大麦。不过,到了公元前8000年,我们在侧翼丘陵区发现的植物中有一半有着坚硬的叶轴;而到了公元前7500年,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有坚硬的叶轴了。
懒惰、贪婪和恐惧往往带来进步。人们发现,在园子里第一年种植谷物,第二年种植含蛋白质丰富的大豆的话,土壤就会变得肥沃,同时也令自己的饮食更加丰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种起了小扁豆和鹰嘴豆。人们把小麦和大麦在粗糙的磨石上捣碎,去除杂质。之后,他们发明了新的饮食方式——他们利用黏土烘制出防水的锅,用来煮食。如果我们可以将当时的妇女与现代的农学家进行对比的话,正是她们做出了大部分或者说全部的创新,同时,她们也知道了如何将亚麻织成衣服。动物的皮和毛已经不受欢迎了。
当妇女在种植植物的时候,男人(很可能是男人)开始养殖动物。到了公元前8000年,牧羊人在现在的伊朗西部成功养殖了山羊,山羊的基因后来得以进化,个头变得更大,性情变得更加温顺。公元前7000年前,牧人把欧洲野牛驯养成了今天温顺的奶牛,把野猪驯养成了家猪。在接下来的几千年里,他们渐渐知道,不应屠杀所有的动物来获得食物,而应留着一些来获取羊毛和牛奶,并且——最有用的是——可以利用它们拉车[5]。以前,人们搬运东西只能用肩扛,自从给牛套上挽具之后,人就省力多了,因为牛能运载的货物是人类所能运载的三倍。到了公元前4000年,牛拉犁使得植物种植和动物驯养融合在一起。人们继续忙碌着,直到又过了6000年左右,人类才在工业革命中开始利用煤炭和蒸汽这些新能源。
侧翼丘陵区的早期农民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我们在乘坐长途航班时,往往害怕旁边坐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但是我们不妨想想早期的妇女采集者,她们每年都要背着孩子走上几千英里的路途去采集植物。显然,她们并不想要太多的孩子。无论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会用母乳喂养孩子到三四岁,从而减少怀孕次数(产生母乳会阻止排卵)。冰河时期的采集者很可能采用同样的方式,但是随着她们渐渐定居下来,她们开始不需要这么做了。事实上,生育更多的小孩成了一个优势,因为这会产生更多的劳动力。最近的骨骼研究表明,早期的农村妇女通常待在同一个地方,储存着食物,生七八个小孩(其中可能有四个能存活到一岁,三个存活到生育年龄),而她的祖先只会生五六个小孩。人们种植的作物越多,就能养活越多的孩子。当然,他们养的小孩越多,就要种植越多的作物。
于是人口激增。到了公元前8000年,一些村庄甚至有500个村民,是新仙女木事件前恩·马拉哈等村庄的10倍。到公元前6500年,在现在土耳其的恰塔勒胡由克,人口可能已经达到了3000人。这些村庄急剧膨胀,因此,它们也就面临着潜在的问题。科学家通过显微镜对恰塔勒胡由克的沉积物进行分析,发现人们把臭烘烘的垃圾和粪便倒在房子之间,堆积如山,然后这些垃圾和粪便被踩成了尘埃和烂泥。这些脏东西会吓退采集狩猎者,但是显然会对老鼠、苍蝇和跳蚤有利。我们可以从被踩成泥地的几小块粪便中看出,人们也在室内饲养动物。约旦艾因加扎勒遗址发现的人类骨骼表明,到公元前7000年时,肺结核已经从牛群传染到人类。人们定居下来,种植更多的作物,增加了人口,但是这也意味着要养活更多的人,会产生更多的细菌,这些都增加了死亡率。每一个农村在刚形成时的几代往往会迅速发展,直到它们的出生率和死亡率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