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衣莫残(第7/7页)

“输得很精彩。”他下棋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用过这种方式下棋。

输得很精彩?!慕容舒清无话可说,这也算是夸奖她?

祁钟霖起身来到慕容舒清在寿宴之上为他书写的对联前,好一手俊秀铮骨又飘逸脱俗的字,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力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你是谁?”抚上细致如丝的绢纸,祁钟霖苍劲的话语说得掷地有声,不容人误听和欺瞒。

慕容舒清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坦然地回道:“我不是慕容舒清。本来也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一场意外,醒来就是慕容舒清的身体了。我到目前为止,也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清儿呢?”祁钟霖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上双目,他早就猜到面前的女子不是清儿,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的心如针扎般疼痛。月儿已经离他而去,难道延续她骨血的清儿,也一样不能陪伴他身边?

“我不知道。”这样的穿越也是她所未知的,真正的慕容舒清或许会如她一般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又或者已经香消玉殒,看着祁钟霖伤心伤神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慕容舒清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这位黯然伤神的老人,自己又没有立场。或许不见到她,更好些吧。慕容舒清低声说道:“明日我会搬出祁府。”

这样离奇的事,祁钟霖并非没有听说过,只是发生在清儿身上,他还是难以释怀。眼前淡雅的女子虽不是清儿,却能从她身上看到月儿的才情风华,还有她自己特有的从容淡定,他欣赏也喜欢这个女子,祁钟霖叹道:“你既然会来到这里必有所渊源,月儿的叠翠小宿很适合你,住下吧。”

这时再说什么也没有太多意义,慕容舒清起身告辞。祁钟霖已经平复了悲伤的心情向她招手,两人在矮几前坐下,香茶清水,良久无语。

“苍月、东隅之战在所难免,慕容家必会牵扯其中,你可有准备?”如今的局势,他不得不为她担心。战争从来都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兵法布阵、搏杀冲刺,还是国力的较量。任你再厉害的将领,再强大的军队,没有粮草一样寸步难行。

慕容家作为东隅最大的粮食、布匹拥有者,虽然低调收敛,但是它拥有的实力已成为朝廷关注的目标。若是慕容家有所保留,定会引起朝廷的不满;若是倾力相助,那么其展现出的实力又会成为皇家的心头之患,必欲除之后快。

这极有可能让慕容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小丫头可准备好了?

祁钟霖所言之事,慕容舒清早就已经深思熟虑,“从我接下慕容家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让它成为慕容家的灾难的。相反,若是契机合适,这将会是慕容家的免死金牌。当今皇上也算明君,已经决定调动国库粮食。如非必要,不可扰民,所以暂时慕容家还不会和朝廷对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慕容家的家业有可能为皇族忌惮,那么她也同样可以让它成为皇家不得不依靠的势力。只是这样一来,慕容家与皇族间的关系就会变得纷繁复杂,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也是她让慕容家收敛低调的原因。

“你在皇上身边竟也安排了人!”要在朝廷和宫里安排几个人已是难事,要在皇上身边的亲近之人中安排一个人,那就是难上加难。调动粮草之事,昨晚皇上才秘密召丞相相商,她居然就已经知道,祁钟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对上祁钟霖若有所思、复杂难辨的眼睛,慕容舒清轻轻地抚上杯沿,淡淡地回道:“朝廷风云,君心难测。”

好个君心难测!祁钟霖带着骄傲和赞许,朗声说道:“好,不愧为我祁钟霖的外孙女。”

慕容舒清微愕,他不是已经知道她不是……

祁钟霖看她还傻愣在那里,故作生气地说道:“怎么?不愿意?”

他这是承认她也是他的外孙女吗?慕容舒清回过神来,连忙欠身行礼,带着激动和哽咽小声说道:“谢外公!”在祁钟霖身上,慕容舒清能感觉到爷爷的气息,祁钟霖的关爱和疼宠都在不经意间流露,与他可以如师如友般畅所欲言,祁钟霖的承认为她的心带来缕缕温暖。

祁钟霖开怀大笑,执起一枚白子,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再下一局?”不是她的棋艺多高,就是和她下棋,她总能有些别出心裁的下法。

慕容舒清好笑地看着祁钟霖孩子气的得意表情,果然老人和小孩只有一线之隔。慕容舒清来到桌前,执起黑子,配合地在他对面坐下,干脆地回道:“有何不可。”利落地落下黑子。

屋外已是月上枝头了,安静的庭院里,简窗落影上那一老一小仍下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