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何幼安出事的时候,正好就在拍那段在洞房花烛夜上吊的戏份。

红烛花帐,凤冠霞帔的美人哀戚落泪,走投无路,素未谋面的丈夫在外面敬酒陪酒,她则被锁在房间里,等待未知的命运,夫家的人牢牢看守,弱女子无从反抗,只能选择最决绝的方式。

何幼安自从收到那封寓意深远的剧照之后,就十分警醒,坚决不肯出演上吊的戏份,生怕自己又会出什么意外。

导演却认为,这是何其凄美哀绝的一幕,也是全剧最能引起观众共鸣和同情的场景之一,两人在片场讨论半天,相持不下,所有人都看见了。

听至此处,岳定唐问:“何小姐最终还是妥协了?”

滕四平点头:“幼安热爱电影,也愿意作出牺牲,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破坏整部剧的精华,但是她的担忧,我们也都不敢轻忽,便多派了一些人在四周看着,一旦她挂上白绫,只需踮起脚尖,立马就会有人上去将她扶下来,凳子也是检查了又检查的,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出事的不是凳子不牢固,也不是白绫断裂导致何幼安摔伤,更不是挂住白绫的那根横梁,而是旁边的横梁,在何幼安离开白绫的时候猛地砸下,直接砸在她和剧组另一个人身上。

后者脑袋被砸破碗大的口子,当场血流遍地,如今还生死不知。

何幼安则被砸中肩膀和脑袋,意识尚存,但也是流了许多血,将周围人都吓得够呛。

成先生那会儿刚去片场探望,前脚一走,后脚何幼安就出了事,滕四平赶去医院的一路心惊胆战,就怕何幼安有个好歹,更怕成先生迁怒于他。

“幸好,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幼安没有性命危险,不过医生说了,脑震荡,外伤也严重,这下子恐怕要疗养数日,暂时不能拍戏了。”

滕四平一脸庆幸。

岳定唐点头:“没有性命之危便好,其它都是其次的。”

滕四平苦笑:“谁说不是呢,万幸的是幼安神志尚算清醒,还能认出人来,听说那些病情严重点的,连人都不记得了。岳先生,您可要进去看看何小姐?”

岳定唐平静道:“成先生既然在,我就不进去打搅了,你代我转达问候,祝她早日康复,我先回去看看家人。”

滕四平连声应好,目送岳定唐离开。

待对方走远,他才想起自己方才被何幼安一事吓得惊魂未定,竟忘记关心岳定唐过来住院的亲人是谁,是否要紧,住在哪间病房。

这可是跟岳家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却被他生生错过了。

滕四平扼腕不已。

岳定唐回去时,老管家还未离开,正坐在床边与凌枢说话。

后者明明倦极却不肯入睡,非要拉着老管家闲话家常。

老管家一看见岳定唐,就松了口气。

“四少,这孩子不听话,非不肯睡觉,还是得您来管管。”

老管家身后。

凌枢冲他眨眼,比划了一下手势。

岳定唐面无表情。

“甭管他,老大不小的人了,大不了再病倒一回,多吃点药,索性住在医院得了,您那些鸡汤鸭汤芝麻绿豆汤,也都可以省下来了。”

老管家:“哎呀,别这样说,小凌也挺难受的,医生说他今晚得住院了,要不我留下来看着吧,您先回去休息!”

“不必了,你回去吧,我留下来。”岳定唐见老管家还待再劝,又加了句,“我有事与他谈。”

老管家忧心忡忡,嘴上答应,身体却还留在病房里,欲走不走,脚步迟缓。

岳定唐:“周叔你还有事?”

老管家欲言又止:“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骂人。”

岳定唐:……

兴许是他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周叔不敢多言,这次走得十分干脆。

岳定唐将老管家送出病房门口,嘱咐司机将老人家载回去。

再回过头,凌枢已经坐起,正冲他笑。

“我就知道你看见我的手势了。”

岳定唐:“我刚才遇到何幼安了。”

凌枢面露意外。

岳定唐:“她拍戏被横梁砸伤,正好是上吊的戏份。”

凌枢咦了一声:“这么说,那封匿名信件再一度应验了。”

岳定唐:“但她又一次没死。”

凌枢:“你的意思,这依旧是她自己做的局?”

岳定唐:“有这个可能性。”

凌枢:“陈文栋呢?”

岳定唐:“没看见人。”

他顺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

岳定唐将手套脱下,水果刀攥在手里,修长手指灵活转动,果皮就轻轻松松被削下来,弯弯曲曲未曾断开,像一件艺术品。

凌枢出神看了片刻。

他很少看见有人这样用刀。

会削果皮的人也许很多,但能像岳定唐这样玩出花,几乎将刀与手融为一体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