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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家属的心愿,您问过了吗?”麻里问。

“我和住在千叶的女儿,以及作为第一发现人的妹妹见过了,两人都希望对凶手施以极刑。她们说如果有机会在法庭上发言,一定会哭诉她们的痛苦和愤恨。作为女儿,看到双亲被那样对待,当然会恨极了。”

事实上,看到她们流着眼泪诉说案件的冤屈和对凶手的仇恨,那种悲痛和愤怒也深深地触动着最上。

只是,她们的冤屈不可思议地已经通过最上昭雪。虽然不能告诉她们,但是在汇报起诉情况的瞬间,最上身上背负的罪恶感仿佛烟消云散了。

“受害人家属有这样的想法,对我们来说也是一针强心剂。一定要让她们在法庭上发言。”麻里这样说道,打断了最上的沉思。

“另外,松仓自首的根津案极其重要。”最上接着说,“不管辩方如何抗议与本案无关,为了揭露松仓的品性,都有必要作为成长经历的一部分让审判员知晓。过去参与审讯松仓的搜查一课警备部的和泉先生,也愿意来为我们做证证实松仓当年拒不认罪的样子。通过这些,松仓卑劣的品性应该能传达给审判员们了吧。”

“得花些心思以防辩方多事。”麻里记着笔记做出思考状,说道,“不过,那样的大案,辩方自然知道我们不可能作罢,而且既然是自首,法官多半会考虑让他在法庭上自我辩护来加强审判员的心证。对方是躲不过的,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嗯……没错。”

“辩方律师是国选的吗?”酒井提出了这个疑问。

“是国选的。”最上也想知道辩方律师是怎样的人,之前请长浜调查过,说,“名叫小田岛诚司,刚拿到徽章三年左右吧,但是好像已经独立了。”

“是老手吗?”酒井问道。

“如今这个时代,律师太多了,独立得早未必经验老到。”麻里稍微放松了表情说道,“据说不少人既得不到聘用,又不能挂靠,只能被迫独立。”

“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把该做的做到位。”

最上说完,麻里顺从地点点头。

“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留意的地方,请您指教。”麻里试探着问。

最上回答:“辩方可能会主张真凶是和被害人一起赌马的朋友弓冈。松仓被关进蒲田警署的拘留所时,同屋一个叫矢口的男人说曾跟弓冈在烤串店里相邻而坐,感觉他跟蒲田案有关。弓冈其人确实存在,但是现在行踪不明,警方想要调查也束手无策。说是去了大阪打工,之后就失去联系了。辩方可能会据此把罪行转嫁给弓冈,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小混混们在小酒馆里道听途说的故事。就说搜查结果没有发现事实证据可以证明那些话的真实性,直接顶回去就好。总之,即使辩方抛出这个话题,也不需要紧张。”

“明白了。”麻里记着笔记,干脆地应承下来。

接下来是讨论一些细节,对可能会成为公审争论点的事实多次确认后,麻里合上了笔记本。

“真是太感谢您了。后面的预审手续,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

“好的,不要有顾虑尽管来问。”

听到最上的话,麻里笑着点点头,接着脸上显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这个案子,听说最初是分配给冲野君的……笔录好像基本都是冲野君做的。”

“是的,他做了很多努力,但最后是由我来立案的。”

麻里难以置信地看着最上。

“你还没听说吗?”最上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知该不该由我来说,不过就算我不说很快你们也会知道……冲野已经提交辞职申请了。”

“欸?”麻里睁大眼睛,不由得吃惊地提高了嗓门。

“他自己也考虑了很多吧。总之,就是这样的。”

“这样啊……我没有听说。”麻里闷闷不乐地说,“正义感强,明明可以成为很好的检察官,作为同届生对他也是满期待的……太遗憾了。”

“是啊。”最上轻轻叹了口气,“非常遗憾。”

沉默了一会儿,失落的麻里挺直了腰背,仿佛要连同冲野的责任一起承担起来,留下一句坚定的“我会努力的”,走出了房间。

对于这个案子,最上能做的事情基本结束了。

剩下的只能靠麻里他们在法庭上果敢战斗,祈祷如愿判刑,在一旁静静守护了。

肩上的担子还不曾卸下,但事到如今担心也无济于事。

只能静候天命了。

进入7月,最上除了和麻里他们进行简单的信息交换,基本已从蒲田案抽身。在本部系的日常工作中,不咸不淡地过着每一天。

日本列岛各地已经过了动辄大暴雨的梅雨季节,日比谷公园的一片深绿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迎来了真正的夏季的7月即将结束之际,冲野出现在最上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