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美丽女子的泣(第3/5页)
想到这里,她脸红了。
想到“脸红”的时候,那一个闪过的句子是这样的:“红都脸了”,然后她才发觉,应该是,“脸都红了”,要不是真的害臊,而且还十分心甜,怎么会连心中的句子都倒翻了过来呢?”
越是这样想下去,心头就像打翻了罐蜜糖,心田愈甜。
(你的影子里有我的颜色呢!)
不但是他俩在这样想。
四名武功甚高的抬舆人:两名是冰三家的亲信,两名是“红叶书舍”的子弟,见到一在马上一在舆里的对谈,那种感觉,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
不单是他们这样想,连有点为叶红安危而担心的单简和简单,看在眼里,也是想起这些。
“踏花归去马蹄香”,简单感叹地道:“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境吧。”
“踏花归去土鸡香”,单简的话却很杀风景:“饭馆有人在弄烧酒鸡。我饿了。”
“饿了?公子吩咐,先行料理哈七爷的后事,还得要通知饮冰上人等人……”简单说,“要吃,还早呢!”
单简忽然悠慢慢的道:“你说,公子会怎样跟严姑娘说去呢?”
简单侧了侧首,随意的说,“他大概觉得不方便,只好请冰姑娘代说吧?”
单简又悠忽忽地道,“你猜,严姑娘会怎么反应呢?”
“反你个头!”简单啐骂道:“关你屁事!”
嘴里骂着,心里确也在想:
是呀,冰姑娘跟严姑娘会怎么说呢?冰三家姑娘一向能言善道,让她去说简直要比公子亲自开口还好,只是,严笑花姑娘也是平江府里口齿最伶俐的女子,她又会怎么说呢?
“你为什么不自己说去?”
“我?”
“对,你说,更有力。”
“我?不行。”
“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
“你怕她太美……嘻。”
“别胡说,我怕我会憋不住痛斥他。……她终究只是个女子。”
“那,你一定要我说?”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
“你没见过严笑花姑娘?”
“没有。”
“我跟她也是素昧平生。”
“我知道。”
“听说她很美?”
“我也听说了。”
“我很想知道她有多美。”
“一定不比你美。”
“你没见过她,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你。”
……两人说话都很温柔,很礼貌、很客气。
“你这样说,好话也说尽了,我只有硬着头皮的一试了。”冰三家的语音清脆柔婉的就像冰敲在翡翠杯上。
“反正,我们是站在理字上,就算她不讲理,也断不会无礼。……不过,我真没有把握,能不能成……”叶红忽然伸手。
白的、小的、露节的手,伸入舆窗、穿过竹窗、握住了搭在窗边上那细小纤柔的手,“啊……”冰三家觉得有一个轻柔的灵魂就像是纱一般降到心底里去,一种蚀骨的酥融。
“你怎么了?”叶红关切地问:“平时你不会这般没信心的。”
“不,没有,没有,没有什么。”冰三家觉得叶红的每一根手指,都像一个套子,一如剑鞘一般可以套好每一支剑。“不知怎的,要见严笑花姑娘,我就很兴奋,很喜悦,还,很有点紧张。”
“我知道。”叶红有点为冰三家担忧,然后他又感到这近乎半年来一直尾随他不断的杀气,又在附近出现了,“我看得出来。”
杀手,不管你是谁,你要杀的是谁,你出来吧,跟我好好的对一对、决一决、看谁杀谁、谁杀得了谁、谁被谁所杀!
“春雨楼头”是座瓦子。
瓦子即是青楼。
也就是妓院。
“春雨楼”是座很有名的青楼。
再有名的青楼,仍然是座妓院。
但凡是求声逐色的东西,在有钱人手里,只要他们高兴,要附庸风雅,就一定找得到专替有钱人脸上装金的文人,就会变得高尚了起来,而且也理所当然了起来。不过无论怎么千变万化,骨子里,追求的还是色欲,变化多端到了最后,有些东西仍是变得了形变不了质的。
叶红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自洁、自爱,而且,还有点自恋。
以他的人品才学名望,实在说,他也不必更不需要来这儿才能追声逐欲。
不过,他毕竟是名门之后、世家公子,来到这种地方,还是特别有气派,出手也特别大方。
在这种地方,只要出手大方,就会受欢迎。
叶红现在就“大受欢迎”。
这里本来是不许带女人进来的;带女人进妓院本就是大忌,可是,自从叶红一出手就是五十两的银票塞给那老鸨之后,就算他把妈妈婆婆曾祖母玄嬷嬷都带过来也不会再有“关系”了。
因为老鸨和龟奴已笑得见牙不见眼,有的索性连牙都不见了,只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