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第5/8页)

罗大成笑道:“赵大爷明白,赵大爷明白。”

赵大笑笑道:“兄弟们既然在这一行上混生活,多少总有点成算,事儿该怎么办,用不着罗爷多吩咐,只是有一点还请罗爷见谅的,就是我们的弟兄都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客.他们不在乎拼命赌狠,却不是光凭交情就支使得动的,事儿容易办,一点顺水人情,咱们就算孝敬了,但是真要有什么损伤,那总得让他们过得去。”

罗大成是个玻璃心肝的玲珑人物,还有什么不明的,闻言一笑道:“那当然,今天只是向四位表示一点意思,真到要麻烦贵兄弟要出力的时候,一定不让他们白出力,只要赵大爷报个数儿,兄弟一定如命。”

赵大笑道:“罗爷这么聪明,兄弟也不便说什么了,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自然无法预计,只要罗爷有句话放就行了。”

赵大的算盘稳,钱二的算盘精,闻言立刻道:“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亲兄弟明算帐,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了,我们也好对小兄弟们开口,把愿许出去,他们办起事儿也有劲些,罗爷,您说是不是。”

一个比一个精,罗大成感到这些家伙不简单了,但是事情已经说了出去,却不能收回,只得道:“是,是,那就请二爷吩咐下来吧。”

钱二盘算了一下道:“对方究竟有几个人。”

“目前只发现了三四个,每天总在松庐附近转,庄里也派了人出缀了两次,结果不是把人跟丢了,就是缀下去的人也没影子。”

赵大立刻沉下了股道:“罗爷,您这就不够朋友了,这种事儿您请早说,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韦老爷子的松庐,我们得了您的交代,周围百丈之内,绝不让弟兄们前去滋事,因此对老爷子使唤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可是既然被派出盯梢,一定是过得去的,连你们也着了人家的道儿,我们如果不经心,随便派几个不当力的小弟兄,那不是白送性命吗?”

罗大成有点讪然地道:“兄弟还没来得及说,只是先请四位答应下来,兄弟自然会详加奉告的。”

孙三儿是专扮白脸的,红脸黑头都唱过了,该轮到他开腔,因此他笑了一笑道:“罗爷说的也是,事情只谈了个起头,还没往深处说呢。”

钱二笑道:“罗爷,您还没开口,我们已经想到了,可见我们办这种事儿是行家,我们不妨先拍个胸,把事情搅下来,绝对给您个明白交代,只是……”

他把尾首拖得很长,就是等罗大成接口,罗大成连忙道:“钱二爷的意思兄弟明白,这么办吧,干脆四位开个总数,把事儿给包了下来,兄弟再照四位的成数补上一份。”

赵大把兜儿里的票子掏出来,在他面前一晃道:“罗爷,您要是这么办事儿,大可以省了,就拿这一份儿,凭你的面子,经巡捕营的谢头儿那一述,事儿准保办得成,您要是不方便,兄弟也可以代劳,说不定谈谈斤两,还能倒找回您几个,因为这是公私两便,不花钱,按实申告,他们也得照办不可,兄弟,你们陪罗爷坐坐,我这就找老谢去,半个时辰后,我就来回报。”

说着又掖起了银票,拔步就走,罗大成忙拖着他道:“赵大爷,你别忙,兄弟既然已求了各位,就是不想麻烦他。”

钱二也帮忙拖住道:“大哥,坐下谈,罗爷是个明白人,能找官面上办的事儿,就用不着我们了。”

赵大坐了下来冷笑道:“这是罗爷自己不痛快,只有三四个人,谁都办得了,只是咱们跟官面上不同,他们逮了人必须落案,咱们可以不闻不问,只是他们掉了脑袋,有官家的抚恤,是因公殉职,咱们叫人剁成八块,还得自己收埋,而且还不定要赔上多少条人命呢?四千两银子,就买了咱们的命去,当真咱们的命就这么贱。话说得难听,脸色更难看,罗大成也很不是味儿道:“赵大爷,罗某一直对各位十分恭敬,有话好说,何必来这一套呢。”赵大一拍桌子道:“你敢不恭敬,姓罗的,不摆平咱们这一关,四海班要是明儿能开锣,你就拿刀子砍下我的头来当尿壶,妈的,叫你一声罗爷是抬举的,别以为赵大爷吃了你的,喝了你的,拿了你的,就得听你的,你要是这样想,就是油朦你的狗心眼儿,我赵大爷打十三岁开始在京师混天下,就过的是吃人喝人拿人的日子,那是有你这种孝子贤孙孝顺,你要是不服气,尽管拔腿起来走路,赵大爷不叫你爬着过来跪下磕头,老子就是你小姨子养的。”

不愧为市井豪雄的本色,说翻脸就翻脸不算,而且开口就是连荤带素,红的白的一起来。

罗大成多少还算是在京师叫得开的人物,四海春又是最大的一间酒楼,虽然他们是在一间雅座里,可是跟外面的统座也不过一墙之隔,何况他们进来时,很多人都瞧见的,叫人如此指着鼻子痛骂,面子上怎么下得去,霍地站起身,正待发作,但是门帘一掀,一个穿着长袍,叨着旱烟袋的老头儿垮了进来。罗大成一见那老头儿就泄了气,期期艾艾地道:“坛主,您来得正好。”老头儿凌厉的眼光在他脸上一扫,冷冷地道:“罗大成,你越来越能干了,居然直呼老夫的名字了,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罗大成身一震,面色如同死灰,连忙垂下双手,正要开口,老者已经不让他抢嘴了,沉声道:“跪下,掌嘴廿下。”罗大成不敢违拗,乖乖地跪了下来。左右开弓,着着实实地打了自己廿个嘴巴,一张白脸顿时肿了起来,像是付灌了水的猪肺,红得发了紫。老者哼了一声,才向四大金刚拱手道:“老朽姓方,乃方正之方,贱名子玉,乃子女之子,玉石之玉.草字谈祖,谈话之谈,祖先之祖,是松庐的师爷,敝上做官的时候,老朽就司幕掌理钱柜,敝东翁退隐,老朽因为宝主相处极为融洽,才跟着管帐,罗大成是敝东翁身的书童,平日看他能干,提拔他起来,管管外面,那知他竟如此无法无天,作威作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