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第10/12页)

“现在?”诸航讶然了:“我洗过澡啦!”北京的夏夜,走几步,就是大汗淋漓。

“一会儿再洗。”他不由分说,拥了她就出去。

经过帆帆的床,他已经把外面的小薄毯给蹬开了。诸航蹑手蹑脚地替他又拉上。他小嘴努了努,冒出一句:“妈妈,还要……”

诸航偷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门一拉开,置身于闷热的星空下,诸航好一会儿才适应。

“帆帆还要什么?”卓绍华牵住她的手,围着院中的太湖石转着圈。

诸航有点害臊,担忧地看看勤务兵和吕姨、唐嫂住的东厢房,要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知以为出了什么事。她不想拂首长的好心情,但她觉得他俩这样有点傻。

“他要我唱歌。”一院的残花败叶,明早勤务兵又要打扫好一会儿,诸航心虚地抬头看天空。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去了大半的月光。要下雨了吗,难怪这么热。气象台说,北京已经七十八天没有下雨。

“你唱了没?”卓绍华问。他记得这孩子自嘲自己的催眠曲能把帆帆给吓得坐起来。

“不唱不行呀,他很会撒娇呢,我硬着头皮上。本来想唱首张杰的《年轻的战场》,我怕他会听得热血沸腾,后来只得改唱了一首《虫儿飞》。”

诸航小时候,诸盈哄她睡时,就爱唱这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西南北

这是首儿歌,也是一首爱情歌曲。歌词之间,充溢着一种孤独的忧伤美。儿时不懂,现在方明白为什么诸盈唱的时候,经常会泪水盈眶。那时,诸盈对晏南飞的思念就如同歌中纷飞无助的虫儿。

诸航的心倏地一沉,她怎么能轻易原谅晏南飞呢!

“嗯?”卓绍华立刻感觉到诸航情绪的变化。

“好热,都想吃冰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卓绍华没有错过诸航眼中飞逝的疼痛:“这好办!”说着长腿朝院门迈去。怕帆帆看了馋,家中没有备下冰激凌之类的解暑食物。

诸航身子往后退:“首长,我穿着睡衣呢!”

卓绍华扫了一眼:“没事!”诸航的睡衣是保守型的运动装,不显山露水。心,无声地一颤。诸航回国以来,似乎不是运动装就是军装。她青春无敌的芳华,应该有许许多多更合适的衣衫。化妆台做了电脑桌,从不见化妆品。

是不是要感叹下她的丽质天生?他这个丈夫好像做得太失职了。

路过门岗,诸航整个人躲在卓绍华的身后,她没勇气看哨兵的脸。

大院外面有个便民小超市,一个大冰柜放在门口。稍微好一点的冰激凌刚卖完,只剩下几支绿色心情。店主打开冰柜门。

卓绍华结账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摆放着一摞费列罗巧克力。“哦,再给我拿一盒这个。”

店主含笑扫过身后的诸航,说道:“只给最爱的人!”

“什么?”诸航没听清楚。

“费列罗巧克力的含义:Pietro Ferrero 制作的,献给最爱的人。费列罗,象征着世上最豪华、奢侈的爱,如同为爱摘星。”店主详细说明。

“哇,好吃!”诸航慌乱地撕开绿色心情的包装纸,狠狠地咬下一大块。天气真热呀!

卓绍华看着,直撇嘴,觉得一嘴的牙都给冰着了。

“敢不敢尝一下?”诸航得意地炫耀。

卓绍华不吱声,拖了她走。过了大门,在一处浓荫处,他蓦地回身,趁她没回过神,将她推到树干前,抬起她的下巴,舌尖肆意地挑开她的唇瓣,在口齿之间疯狂逡巡。

诸航的声音因惊讶而卡在喉咙间,这儿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

“味道有点凉,有点甜。”品尝完毕,卓绍华愉悦地转身离开。

“首长……”诸航啼笑皆非,过了一会儿,才快步跟上,轻轻拽了下首长的衣角。他不用回头,就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仿佛演练过多次,又仿佛一直在那里守候。

夜空中,乌云越聚越多,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不见了。隆隆的雷声从远处滚来,闪电一道道划过天际。

“真要下雨了!”诸航喃喃低语。

“嗯!”

这一刻的时光很静谧、很美妙,谁都舍不得加快脚步。

“姐姐以前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两个人行路,遇到了雷雨,有一个拔腿就跑,另一个仍在慢悠悠地走。先跑的那个人不解,问你不怕淋雨吗?那人回道,前面也在下雨,既然都淋湿了,慌什么?不如好好地看看这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