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玉面丸(第9/17页)

我看她的样子很反常,心里也警觉起来,“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别吃就是了!”阿浊双手紧紧抓住我的两边手臂,眼睛还看了看周围,略小声急切地道:“来这里做事的人,总是说不定哪天被她们叫去,就回不来……小月,我不想你也回不来……”

“回不来……”我脑子里立刻闪过阿晋的面容身影,“这么说,阿晋就是因为跟她们去了才回不来的?”

阿浊点点头,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乌糍姐的喊声:“小月,阿浊,你们俩别顾着在那儿说话,快舂米啊,我这等着用呢!”

“好、好!”我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应了她,但心里却“咚咚”地打起鼓来,阿浊看我惊魂不定的样子,连忙又拉我的手去放在簸箕上,“不过乌糍姐和罗娘在这好久了,还好好的啊……可能是我瞎猜的吧。”

“可是……”我想到方才在鸳鸯馆时的情形,弯腰再去捡起地上那碎裂的胭脂盒,借着光看里面,那胭脂块也已散开,我捻一撮在手里搓了搓,那种花香中隐隐透露出的刺鼻腥味更大,我困惑地看看阿浊,她也一头雾水地看着我,那边厢乌糍姐端着面盆在里面开始骂骂咧咧了,阿浊便拉我去石臼舂米,我慌慌张张的当儿,连摸过胭脂的手也没洗,加上黑天里靠一盏小豆油灯看不清,就把米都舂好了。乌糍姐用糯米粉包桂花糖做馅儿,蒸熟后滚炒香芝麻末儿做了几十个芝麻团子,各送去了风露人间和花坞春晓。

我起初并没有想到这里面会出什么事件,不曾想三更时分,就有人传来话说风露和花坞两院的好几位客人吃喝完茶果点心就各自有些身体异常起来,风露人间的客人还好些,先是脸色红胀进而发紫,然后全身抽搐,两眼发直,只想作呕但又呕不出什么,模样看来像是急惊风,跟班下人已火速奔去寻医了;而花坞的国舅和其他几位客人那时正在切西瓜猜里面有多少瓜籽以做赌局玩,当时国舅正低头对着两半切开的西瓜在数籽,突然大叫一声就一脸撞进西瓜瓤里,众人把他拉开之际就发现他昏厥了,再灌水掐人中也没反应,后来一摸鼻息竟然全无了!

“后来呢?”乌糍姐急得扯着传话的丫头直问。

“后来?后来连那几个也不知道是着急过头还是怎么的,也有的开始弯下来大吐黄水的,还有的跑到茅厕去泻肚子,反正都十分不舒服起来了。”丫头耸肩,“夫人不是正好也在风露人间么,听说花坞也出事了就赶过来张罗,这会儿还没抽得空查缘由呢,若是因为厨房这里做事不干净导致老爷们得病,她可不轻饶!”说完她就走了,剩下厨房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罗娘双臂抱在胸前朝乌糍姐努嘴,“先几个时辰里,酒饭茶果都吃过,如何查呢?”

我和赵不二在一旁都还不知所以然,阿旺冲我俩龇牙,“真要查出来是厨房做事不干净,那轻则罚扣月钱,重的……那些老爷都跟官府有关系,莫不要送咱都到官府法办?”

“兔崽子就别瞎搅和了!”罗娘呵斥完阿旺,大家都默在那里,好半晌才散开继续干活去了。

后半夜还好没什么动静,除了各院来传唤些汤水外,一直到鸡鸣前还算平静,我和赵不二忙完一整夜的差事,好歹能回家了。

小琥一直对我在萼楼做事而十分担忧,听完我跟他描述的昨晚的情形,他沉默了一会儿,“那盒摔碎的胭脂你打扫了么?”

我有点惊讶他怎么先问起这个:“打扫了啊,院子里一般都叫阿浊打扫,做完工吃饭的时候我看她在外面打扫来着。怎么?”

“你先前不是就说过,奇怪为何萼楼那什么夫人要请赵不二和你去做工么?”小琥眉头拧紧,“阿浊说的话大概就是答案之所在……萼楼恐怕很危险,只是我想不通她们究竟是怎么做的,把人叫去弄走,能做什么呢?那胭脂有什么玄机?”

“若有事,今晚回去便知道了。”我说这些时已经困倦得眼皮子打不开了,小琥看我的样子不禁莞尔,“你先睡吧,我今日出去时也向当地人打听一下,萼楼既然那么有名气,问问便知了。”小琥说完便出门去了。

我半敞着门昏昏睡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听见大门外有人走进来,像是陌生男人的脚步,略翻个身,心里还想到头羹店都关张了,大上午的有谁会来?

就听得一个男声说:“下毒的人找到了,看她手上指甲缝里还粘着红的,就是毒药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