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山,开始(第2/2页)

好像每个人都成了哑巴,再也听不到交谈。每个人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走路,一脚迈出,一脚跟上。走路,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的运动方式之一,但现在,它却成了最难的事。特别是我,高反症状越来越厉害,高烧让我忽冷忽热,视线模糊,偏偏祸不单行,疲惫又攻击我,每走出一步,感觉都在用尽生平最后一点力量。

绵绵不尽的群山,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崩溃与放弃的念头也开始绵绵不绝了。

走出20米,我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因为我感觉怦怦的心跳敲打着肋骨,都快把我的肋骨敲断了。每当我坐下来休息时,藏民就牵着马站在我前面,居高临下地说,不要停、深呼吸、向前走。走走停停,你就走不动了。

当时如果有一点力气,我就会向他做一番深刻的解释: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前进,磨刀不误砍柴工。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走。

很快,我就意识到藏民的话没错,因为几小时过去后,我们才走出几公里,让我疑惑的是,两个藏民也显出疲惫神情来,一行中,只有那匹瘦马看上去还算正常。

我在休息多时,终于有力量说话时,问其中一个藏民:你们拉萨人转山也痛苦?

向导立即摆出极度痛苦的样子说:拉萨海拔低,这里海拔高,当然痛苦。

太阳极不情愿地落下山去,在山顶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环,沐浴着我们。我突然想到了一句元曲:古道西风瘦马,小桥流水人家。

“西风”已起,“古道”如沼泽困住我们的脚,那匹“瘦马”迎着落日余晖,欢快地走着。但“小桥”没有,“流水”也远去,“人家”更不用说。2007年时,神山周围还没有建起完备的休息站和旅店,我们的第一顿饭是在路旁,啃着冰冷面包结束的。

当我们抵达神山背后的谷底,也就是卓玛拉山口的脚下,已是晚上7点。由于时差关系,深山周围还天光大亮。我看着眼前的卓玛拉山口,白雪茫茫,几百米的高度差垂直向上。一看天色尚早,我壮了壮胆,问大家:“翻过去吗?”

他们几乎是用同一种眼神示意我: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