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宾诺莎(第2/4页)


  “所谓几何方法是指他所有的术语或公式。你可能还记得笛卡尔曾经希望把数学方法用在哲学性思考中,他的意思是用绝对合乎逻辑的推理来进行哲学性的思考。史宾诺莎也禀承这种理性主义的传统。他希望用他的伦理学来显示人类的生命乃是遵守大自然普遍的法则,因此我们必须挣脱自我的感觉与冲动的束缚。他相信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获得满足与快乐。”
  “我们不只受到自然法则的规范吧?”
  “你要知道,史宾诺莎不是一位让人很容易了解的哲学家,所以我们得慢慢来,你还记得笛卡尔相信真实世界是由‘思想’与‘外扩’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实体所组成的吧?”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实体’这个词可以解释成‘组成某种东西的事物’或‘某种东西的本质或最终的面貌’。笛卡尔认为实体有两种。每一件事物不是‘思想’就是‘扩延’。”
  “你不需要再说一次。”
  “不过,史宾诺莎拒绝使用这种二分法。他认为宇宙间只有一种实体。既存的每样事物都可以被分解、简化成一个他称为‘实体’的真实事物。他有时称之为‘上帝’或‘大自然’。因此史宾诺莎并不像笛卡尔那样对真实世界抱持二元的观点。我们称他为‘一元论者’。也就是说,他将大自然与万物的情况简化为一个单一的实体。”
  “那么他们两人的论点可说是完全相反。”
  “是的。但笛卡尔与史宾诺莎之间的差异并不像许多人所说的那么大。笛卡尔也指出,唯有上帝是独立存在的。只是,史宾诺莎认为上帝与大自然(或上帝与他的造物)是一体的。只有在这方面他的学说与笛卡尔的论点和犹太、基督两教的教义有很大的差距。”
  “这么说他认为大自然就是上帝,只此而已。”
  “可是史宾诺莎所指的‘自然’并不仅指扩延的自然界。他所说的实体,无论是上帝或自然,指的是既存的每一件事物,包括所有精神上的东西。”
  “你是说同时包括思想与扩延。”
  “对。根据史宾诺莎的说法,我们人类可以认出上帝的两种特质(或上帝存在的证明)。史宾诺莎称之为上帝的‘属性’。这两种属性与笛卡尔的‘思想’和‘扩延’是一样的。上帝(或‘自然以思想或扩延的形式出现。上帝的属性很可能无穷无尽,远不止于此。
  但‘思想’与‘扩延’却是人类所仅知的两种。”
  “不错。但他把它说得好复杂呀!”
  “是的。我们几乎需要一把锤子和一把凿子才能参透史宾诺莎的证言,不过,这样的努力还是有报偿的。最后你会挖掘出像钻石一般清澄透明的思想。”
  “我等不及了。”
  “他认为自然界中的每一件事物不是思想就是扩延。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每一种现象,例如一朵花或华兹华士的一首诗,都是思想属性或扩延属性的的各种不同模态。所谓‘模态’就是实体、上帝或自然所采取的特殊表现方式。一朵花是扩延属性的一个模态,一首咏叹这朵花的诗则是思想属性的一个模态。但基本上两者都是实体、上帝或自然的表现方式。”
  “你差一点把我唬住了。”
  “不过,其中道理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复杂。在他严峻的公式之下,其实埋藏着他对生命美妙之处的体悟。这种体悟简单得无法用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来。”
  “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用通俗的语言。”
  “没错。那么我还是先用你来打个比方好了。当你肚子痛的时候,这个痛的人是谁?”
  “就像你说的,是我。”
  “嗯。当你后来回想到自己曾经肚子痛的时候,那个想的人是谁?”
  “也是我。”
  “所以说你这个人这会儿肚子痛,下一会儿则回想你肚子痛的感觉。史宾诺莎认为所有的物质和发生在我们周遭的事物都是上帝或自然的表现方式。如此说来,我们的每一种思绪也都是上帝或自然的的思绪。因为万事万物都是一体的。宇宙间只有一个上帝、一个自然或一个实体。”
  “可是,当我想到某一件事时,想这件事的人是我;当我移动时,做这个动作的人也是我。这跟上帝有什么关系呢?”
  “你很有参与感。这样很好。可是你是谁呢?你是苏菲,没错,但你同时也是某种广大无边的存在的表现。你当然可以说思考的人是你,或移动的人是你,但你也可以说是自然在透过你思考或移动。这只是你愿意从哪一种观点来看的问题罢了。”
  “你是说我无法为自己做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