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夭李也秾 8(第3/5页)

“不激动。”

“你说什么?”

“你刚才吻我的时候,我怎么一点也不激动?”白小娴怔怔地看着他,“怎么跟我想像的不一样?”

“不激动,这就对了。”

谭功达耐心地开导她,“《牛牤》那本书中说,凡是真正的爱情,庄严而神圣,都显得十分平静。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激动。反过来,如果说你激动了,那就说明这不是真正的爱情,懂了吗?”

小娴听他这么一解释,立刻笑了起来,连声道:“我懂了。我懂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谭功达,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东西,谭功达想了想说,他不记得了。

“有没有吃洋葱?”

“吃过的,吃过的,”谭功达拍了拍脑门,笑道。

“以后不许你吃洋葱,还有大蒜,韭菜,而且……”白小娴翻着白眼,想了想,接着道:“而且每顿饭后都要刷一遍牙。”

谭功达马上就答应了。白小娴又给他约法十章,她说,这十条都是她晚上睡不着觉时,一个人在床上想出来的,其中第一条,就是不许不回信!

谭功达一听就笑了:“要是结了婚,我们整天在一块,你还写什么信呢?”

白小娴想了想,就把这条删去,补上了不许吃洋葱这一条。谭功达一一依允,还和她拉了拉钩。

“好了,没事了,”白小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忽然道:“告诉我,肥皂在哪儿。”

“你要肥皂做什么?”

“给你洗衣服呀!”

谭功达找来一块肥皂,小娴就将他扔得满地都是的脏衣服,鞋子,袜子,袖套,一古脑地装在脚盆里,端到井台上去洗。谭功达仍有些晕乎乎的。他甚至来不及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世界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完全变了样。他依依不舍地跟着小娴往井台上一蹲,看着她洗衣服,小娴却道:“你去干你的事吧。”

为了不扫她兴,谭功达乖乖地进了书房。拿起一本书来正要翻看,白小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你的刷子在哪儿?”于是谭功达又出来帮她找刷子,两个人走到门后面,谭功达又把她轻轻地抱住了。过了半天,白小娴再次抬起头来,对他道:“我现在有点激动了,头还有点昏,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真正的爱情中,偶尔有点激动,是被允许的。”

这天下午,两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分开不到一会儿,又会自动地凑到一起。很快,他们就认认真真地商量起今年春节订婚的事来。

白小娴在井边一直折腾到太阳落山,总算把谭功达的衣服鞋袜都洗了出来,可挂到晾衣绳上一看,谭功达刚做的一件白衬衫早已被染成了深蓝色。

“我也不知怎么弄的。”白小娴皱着眉头,望着他。“没关系,你就只当是做了一件蓝衬衫吧。”

第二天早上,谭功达刚走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电话是白小娴打来的,她问谭功达昨晚是几点睡的?想不想她?早饭吃了什么?都是一些琐碎的磨嘴皮子的事。谭功达压低声音,叽里咕噜地跟她聊了半天,那边才把电话挂了。可没过半小时,白小娴再次打来了电话,问他的身高。

“一米七三,”谭功达笑道:“你问这事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白小娴说。

这天上午,她一连打来五个电话,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谭功达知道,文工团只有一部电话机,白小娴要给自己打电话,必须去团长办公室。她如此频繁地占用这部电话,干扰团部的工作不说,传出去影响也不太好,便委婉地告诫她:“你三番五次地去团部打电话,你们领导还怎么工作?”

白小娴嘻嘻地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团长说了,只要我愿意,爱怎么打怎么打,那部电话归我管。”

“那你不是要耽误练功吗?”

白小娴说:“我们换教练了。原来的秃头教练调回省城了,新教练还没来,团长安排我们义务劳动,在院子里除草。不过,团长说了,我不必参加。”

放下电话,谭功达瞧见姚秘书双手捂着耳朵,心烦意乱的,脸上愀然不乐。他看了看表,已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就问姚佩佩,是不是一起去食堂吃饭?姚佩佩头也不抬,嘟哝道:“您自个去吧。我待会再来。”

谭功达吃完饭,从食堂回来,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定是小娴。他心里一着急,便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的朝楼上猛跑,到了二楼的拐弯处,碰见姚秘书正从楼上下来,便咧开嘴冲她笑了一下。姚秘书将身体侧过去,紧紧贴着墙壁,以便让心急火燎的谭功达通过,鼻子里却冷不丁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心,别闪了腰!”

明摆着是冷嘲热讽,可谭功达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冲进办公室,扑到电话机前,一把就将话筒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