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妈的”中心(第2/3页)

几分钟后,外祖父醒了过来,这时救护车也赶到了,并将他带到了哈特福德医院,一大堆外科医生紧随其后。外祖父被用轮椅直接送进了一个私人的房间,他认为自己无恙,但是有人注意到,外祖父胃部区域有一片可疑的肿胀。他们怀疑外祖父的脾脏破裂了。消息很快传开了,几分钟后,詹姆斯·福斯特走进了房间来看望他。

“比尔,”福斯特说道,“你的脾脏破裂了。要给你做手术。”

外祖父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自己的敌人。

“胡扯。”外祖父说道。

福斯特抬起了眉头,外祖父继续说话。

“我知道你的计划,”他说道。“你计划让我死在手术台上。你想让我滚。但这不会实现的,我的脾脏很好。我的脾脏好得很。”

他们俩对话来来回回,争论得很激烈,外祖父拒绝妥协,拒绝手术。最终福斯特摇着头离开了,他告诉在外面等着的所有神经外科医生,让他们去说服我外祖父同意手术,否则他会死掉。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房间,试图说服我外祖父让他的敌人挽救他的命。然而,谁说都没有用,直到本·惠特科姆(Ben Whitcomb)进入房间。他是我外祖父的二把手,也是他长年最好的朋友。惠特科姆请求我外祖父,“你必须做手术,比尔”,他说道,“你必须让福斯特做手术。”

外祖父看着惠特科姆,眼里透着伤心和困惑。

“本,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收买了你,让你背叛我,但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信任你,那么我也信任不了任何人。”

外祖父同意了手术,之后被轮椅推去做手术。福斯特打开了他的腹腔,移除了他的脾脏,当时他的脾脏已经破裂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几小时之后,外祖父回到了康复室,他醒了过来,但依然有点无力。这时,住院医生诺曼·加姆(Norman Gahm)走了进来,拿着一个玻璃缸。玻璃缸里灌满了甲醛,一块黑色的纤维浮在上面,其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看到没有?”加姆说道。“它破裂了!”

是的,这个故事也难以置信,直到你看到这个玻璃缸,还有上面漂浮的东西。这个玻璃缸在加姆的办公室架子上,他保存着这鬼东西十几年,这就是“狂野比尔”破裂的脾脏。

说出这个脾脏的故事,让斯宾塞回忆起另一个重要的故事,这个故事关于我外祖父另一次自己接受手术。那次手术是用来治疗他后背的椎间盘突出。当时,外祖父发明出了很多脊椎手术用的器具,这些器具用来治疗椎间盘突出。其中包括:斯科维尔牵开器和斯科维尔夹子。外祖父还是所谓的锁孔手术的先驱,这种手术通过一个细小的切口进入,其已经成了标准疗法。做手术那天,医院安排脾脏所有者诺曼·加姆来操刀,外祖父那天早早地来到了医院,并且开始指挥周围的人。外祖父让他们在手术室里安装了一套复杂的镜子系统,这样一来,当他躺在手术台上,后背被切开,脊椎暴露出来时,他在局部麻醉的情况下就能够看到手术医生的肩膀。从而,外祖父可以指导他自己的手术。斯宾塞从没听过还有第二个人做过这种事,从前往后都没有。

我外祖父能够办成这件事。是因为那个时代,那个特殊的时代;部分是因为斯宾塞认为,康涅狄格州的手术室里,没有第二个神经外科医生,像比尔·斯科维尔那样技艺高超。外祖父那双手敏捷、灵巧、稳定、富有创造性。斯宾塞很喜欢看他工作。

在斯宾塞说的那天早晨,那位女士被送到了手术室,而外祖父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斯宾塞很渴望看看外祖父要做些什么。你可以说他狂野,你可以说他得到了别人没有得到的机会,但在你激烈批判他之前,你应该看看他是怎么术前洗手的。斯宾塞从没有见到过一个像我外祖父那样仔细洗手的外科医生。外祖父不仅仅是洗手,他把手浸入了一池盐酸中!斯宾塞从没有见过类似的做法。外祖父的皮肤肯定完蛋了。还有他的手术口罩。他的口罩和别人戴的口罩一样,一张纸那么厚,靠橡皮筋绑在脑后。但是,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口罩下面有两根橡胶管,每一根都在他两边的嘴角,橡胶管从他的嘴部萦绕而出,在口罩下绕成圈,活像潜水服的通气管。这样一来,当我外祖父呼吸时,呼出的空气即使穿过了口罩,也不会接近病人暴露出来的脏器。这种严谨的级别非常罕见。

当然,有时候事情还是会出错。斯宾塞刚进入哈特福德医院当住院医生时,他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外祖父下属的所有住院医生都需要定期去哈特福德老兵医院护理中心,去看望一位叫做冈纳(Gunnner)的家伙。冈纳曾经是外祖父的一名病人,外祖父为他治疗椎间盘破裂。这个手术通常来说非常简单,但是外祖父在冈纳这个病例上,决定用一种非常规的方式进行手术,即让冈纳坐在椅子上而非躺在架子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气泡栓塞进入了病人的血流,加压并堵塞了他的基底动脉,导致病人的脑干出现了严重中风,并且摧毁了他的运动机能。从此之后,病人能够做的就是动动眼睛,动右眼表示“是”,动左眼表示“否”。他还能正常思考,但他完全被困在了这副躯体之中。外祖父经常会派住院医生去看望他,以确保他还有人在乎。有时外祖父也亲自去看望他,去时还会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