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家小兔 Part 07 The Runaway Bunny(第3/7页)

我干吗要说这个啊。嗯,应该是想说我让你失望了一百次。好吧,一百次远远不够吧?说一千次比较合适。

贝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拆掉拱顶?那拆了之后怎么处理呢?用原来的材料再来修新的研究站吗?南极点能找到什么材料啊?不是只有冰吗?我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题。我邀请贝基一起吃晚饭。她是那种有点儿邋遢的人,屁股很大,对服务员是那种虚情假意的好,纯粹是在炫耀“看我对服务人员态度多好”,以此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我觉得中西部的人好像就是这样)。吃完晚饭,贝基强烈建议再去酒吧喝一杯。我们坐在吧台那里,她不停地问酒保,他在克什米尔的“崽子”们都多大了。我呢,就在这个间隙,又多套了点儿她的话。

我下面这么说,可能很像你爸爸,多此一举地给你解释你早就知道的问题:南极是整个地球上最高、最干、最冷和风最大的地方。南极点的平均温度是-60℃。风一刮起来,基本上是飓风那个级别的;海拔高度是三千多米。也就是说,过去那些探险家,光靠走一走是到不了南极点的,必须一路爬很多高山(补充小知识:在南极,你要么是阿蒙森派,要么是沙克尔顿派,要么是斯科特派。阿蒙森是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人,但他一路上拿狗喂狗,才最终到达。这样他就成了南极探险家中的迈克尔·维克,你喜欢他可以,但别说,不然就有一群动物保护的狂热分子要跟你大吵特吵。沙克尔顿呢,就是这里的查尔斯·巴克利:他是南极的传奇,闪闪发光的名字,但永远有个遗憾,他从来没到过南极点,就像巴克利的队伍从没夺冠一样。哎,我怎么就开始拿运动员来类比了呢,真想不明白。最后就是斯科特船长,他被推上神坛,反而是因为他的失败;一直到今天,这个圈子也没能完全接受他,因为他待人接物态度很差。我嘛,当然是最喜欢他咯,你懂的)。南极点位于一块移动的冰盖上。每年都要重新标定一次南极点的最新位置,因为这里每年都会移动十米左右!那我盖的房子是不是就要变成一座用风力来发电、像螃蟹那样走路的冰屋呢?有可能哦。这个我不担心。发明创造的才能,失眠时候的思考,就是用在这上面的啊。

这里修的任何建筑,都必须和美国那边协调。小到一个钉子的每一种材料,都要空运过来。往南极点运送物资的成本非常高,一丁点儿东西都不能浪费。二十年前,我修了个零浪费的房子,用的全是方圆20英里之内能找到的材料。这一次呢,需要的是方圆9 000英里之外的材料。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但不是那种让人难受的心跳加速,不会觉得,啊,我要死了,而是那种很兴奋、很激动的心跳加速,好像在说,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要是没有,请你靠边儿吧,因为老娘要大显身手了哦。

我就一直在想,哎呀,我跑到南极来参加这次家庭旅行,真是太棒了!

你是了解我的,哦,可能也不了解。反正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一天的每个小时都在计划去接手那个新的南极点研究站。我说每一天的每个小时,就是二十四小时,因为这儿的太阳又不落山。

说句公道话,《艺坛》那个记者非常尽职尽责了,但我只要看到收件箱里出现他的名字,就疯狂地点删除、删除、删除。不过,对于他问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从没有自认为是个伟大的建筑师。不如说我是个有创意的、擅长解决问题的人,品位不错,而且非常不喜欢去处理物流上的难题。我一定要去南极点,如果不为别的,至少也是为了能把我的手放在南极点那个标杆上,宣布全世界真的是在围绕着我运转。

我整整两天没睡觉,因为这一切真是太有趣了。南极点、麦克默多站和帕尔默站的运营方都是丹佛一家军事承包公司。下个月整个南极的运营协调恰好是帕尔默站负责。我和这些东西唯一能产生的联系,就是贝基。我当时就下了决心:不管她每次找服务员要小餐包的时候多么浮夸地道歉,我都跟定她了。

还是平常的一天,我跟贝基开着“漂浮科学实验室”到海上记录各种数据。我装作特别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要是能跟她一起去帕尔默站,那可太棒了。结果她焦躁情绪瞬间爆发!不!老百姓不准去那儿!只有相关工作人员才行!要去得等五年!那是全世界科学家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她花了好多年写申请!

那天晚上,贝基跟我告别。我挺吃惊的,因为我们离帕尔默站还远着呢,但凌晨三点要来一艘船接她。原来在南极有个无形的交通网,有点像微软的班车。都是在海上做研究的船,总是按照一定的路线循环往来,把人和物资运到各个观察站,很多时候会和游轮的航行路线会合。游轮当然也会为这个偏远研究站运送一些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