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第5/6页)

“啊。”千加子几乎叫出声音来。

千加子并不想看这封快信。

她想,如果跟直子解释说因为是快信,所以就想看看有什么事儿,于是就打开了,那直子一定会不在乎的。而且里面即使有一行字写着他们的内心秘密,“我保证绝不再往下看”。千加子真的闭上眼睛做出了发誓的样子,然后才开启了这封快信。

嫩绿色的山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变得愈发鲜绿。每天我们都生活在连绵细雨之中。

虽说我是带着从过去解放出来,从过去的自己摆脱出来的愿望踏上的旅途,但是一开始我并没有任何具体的目的,只是一时兴之所至而已。来到了这里,我的世界观发生了变化。随之,我也产生了对于未来、对于工作的希望。

我的父亲几乎是一个人长年地在这座山里培育着尤加利树。因为他希望有一套轨道手推车来运送砍伐下来的木材,所以我决定卖掉涩谷的房子。虽然,这对不起刚刚死去的母亲。

明天我去东京,一是为了房子的事,二是到农林省有些事要办。这些事一天就能办完。星期天我准备就回来。

星期天下午1点,你能不能到日活会馆地下的那家“山茶花”来一下,我很想跟你讲讲那些改变了我的生活的山和树。如果这次见不着你,我想以后我将会在山上呆很久很久的。

明天就是星期天。

千加子觉得应该通知直子一声。干是,她拨通了星野温泉的电话。旅馆的人马上来接了,但他们却说宫子她们从小诸去上田方向参观了。千加子只好请旅馆的人转告直子,让她回来后就来电话。

直子打来电话时已经是傍晚了。

千加子把光介来了快信,自己打开看了,明天星期天光介要见直子的事儿都一一转告了直子。她觉得自己讲得有条有理,十分清楚可不知是电话听不清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直子只是反复地说:

“听不懂,听不懂,这有什么办法啊。”直子的声音显得很遥远,断断续续的,使千加子心里十分着急。

“咱妈,精神好多了。她说啊,她还要在这儿……像疏散时那样种种田。”

“咱妈说太难为你了,明天就回去。”

“明天?明天,那大概来得及。光介的快信说是1点钟见面。”

也不知直子听到没有。直子说:

“我好不容易请下了假,我想在这儿把假期住完了。”

最后这句话,千加子听得十分清楚。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天呢?明天的事儿就算了?”

“嗯……”电话断了。

外出的服装

千加子和父亲两个人一直把晚上的电视节目看完。一个台的节目结束了,他们就看另一个台的,一直到所有的台的节目都结束了。父亲打着哈欠,无可奈何地陪着千加子。这反而使千加子产生了一个愿望,要是电视台也像收音机那样办个深夜节目就好了。

人们一般都说大姐惠子既像高秋也像宫子。直子很像母亲。而见到千加子的人都说她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千加子却隐隐约约觉得,以前在家里越是小的越得不到父亲的爱护,直子比惠子得到的父爱少,千加子比直子得到的父爱就更少了。她从来没有像惠子那样在父亲面前十分地随便放松。和父亲这么长久地坐在一起,千加子都觉得有些心理负担。父亲是不是也这样呢?

“千加子是国文专业的短大学生吧?”父亲想起来什么似的说。

“你是不是也需要国文专业方面的参考书?让你妈给你买了吗?”

“那就多了。我最想要的是辞典。像《大言海》啦、《日本文学大辞典》什么的……”

千加子听到后,真是喜出望外。她一个人睡在楼下有些害怕,于是就借势撒娇让爸爸也睡到楼下来。

“我可不愿意睡直子的床。咱们睡客厅吧。”父亲很轻松地说。

于是,千加子马上就上到二楼去搬父亲的卧具。高秋也跟了上来,自己抱起了被子。千加子惊讶地说:

“爸,这多不好。我来拿。”

“嗯。”

“爸,您和我在一起,真能干啊。真让人吃惊。您和我妈新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千加子从来没有在父亲身边睡过觉。所以,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挺高兴的。

“关灯吧。”高秋说完,就再也不讲话了。不久,父亲就打起了鼾。千加子感到真没有意思。

千加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为了强迫自己入眠,她琢磨起她一直想买的风衣的样式。

不过,光介的快信仍让她放心不下。去年年末直子患流感卧床不起的时候,就是光介代替同样患流感的插花师傅来家里为她们插好了庆贺新年的花。在姐姐的结婚宴席上,光介的美貌也给千加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切都让千加子难以忘怀。千加子也知道性情文静的姐姐直子一直在暗里思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