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第3/6页)

义三苦笑了一下,显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

“谢谢。我生了病,让你来护理。我也觉得安稳。”

“有个像我这样总愿照料你的人,你这个病人也够幸福的啦。”

民子温情地说。

“我确实够幸福的。得了病,有你来照料。不,不光得病的时候。我爱上了那个房子姑娘后,又让这儿的桃子来安慰我。真是的,为什么你、还有桃子要这样抚慰我呢?”

“大概是因为喜欢你吧。”

“也许房子的不幸也在抚慰我的内心。这就是爱吗?由于我的责任,让她的一大笔钱丢了。可她不仅不埋怨我,反而自己躲了起来。这好像是我把那女孩子给赶到了什么地方似的。”

“如果产生了爱,那么也就同时会产生某种伤害。谁都是这样的。”

“我觉得自己是个医生,挺好的。我也愿意这样。可是我没有救活那个女孩弟弟的生命,也可能同样无法帮助她改变命运。你,还有桃子之所以同情我们,就是因为这儿存在着爱?”

“话不能这么说。总而言之,你应该认真地考虑一下桃子小姐的好意。那个姑娘的命运并不是因为你才动荡不稳的。桃子也不是……”

民子的眼睛被泪水润湿了。她似乎要说她也不是。

“我只能爱一个人。”

义三自语道,用手扶着额头。

“不过,这并不一定就是因为爱。好药由于用法不当,或者由于患者的体质特异,也会变成毒药的。假如我给那女孩吃的就是这种毒药……”

“那就需要急救。”

“对,是的。”

义三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就想在这个社会里为最不幸的人们当医生。这是那个姑娘的爱给我的教训。如果我的爱最终只是给那个女孩带来伤害,那么我也只有这样生活下去,也只有这样去赎我的罪。”

“不过,一切还没有结束呢。”

“没有结束。现在我觉得爱是没有终极的……”

“她信上是怎么写的?”

“怎么说呢。我觉得那个女孩一定是受了某种打击,精神有些问题。看也看不懂。说是让我去,可又不定地址。还说有个病人,而且是个要死了的病人。我不清楚那个病人到底是那个女孩的什么人。”

义三抬起苍白的脸。

“你知道那女孩的眼睛吗?”

“嗳。我稍稍看过。”

“那双眼睛在我面前像火一般充满着激情。”

民子忘情地望着义三激动的眼神。

摇晃的-

达吉是个侍者,来樱桃夜总会还不到一年。他胆大、冷漠,同时又纯真幼稚,而且又有着女性般的敏感、孤独者的寂寞,在舞女里,在客人中,很受欢迎。女人们似乎觉得他具有同性的感情,便放下了在异性面前的故作姿态,渐渐被他吸引住。明明知道他不会付出真心,但女人们不害怕。即使被他抛弃,她们也只是觉得受了点擦伤。只要达吉在里面,绝不会发生什么大的争执。这使人们感到颇为不解。

达吉自小与母亲一个人生活。他16岁的时候,母亲和一个比她年轻的男人同居了。自那以后,达吉陷入了极度的孤独。由于他长得年轻貌美,从那年起他就开始了与女人们的接触。不过,他却从未恋爱过,也不相信女人。他十几岁就开始独立生活了。但是,这种自立却是借助他的机敏,靠着他助纣为虐,在罪恶的边缘彷徨。

此次,达吉一反常态对房子如此倾心,其原因达吉自己也未必清楚。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房子有着和他幼小时被抛弃在社会上的同样命运。这使他产生了怀念和痛苦。而这种感情又发展成一种憧憬,也可以说是一种初恋的情感。

所以,达吉同情房子的悲惨境遇,也决心去保护房子。

他自己不想触动房子,当然也不允许别人去碰房子。

当他听到房子的呼救声时,他怎么也呆不住了。这种冲动也可以说是他自己去救自己的冲动。

那天,夜总会的经理没有像往常骑摩托车返回东京的家里,而是搭客人的车走的。于是,达吉便找出经理的摩托车,临时借用了一下。

这辆摩托车是经理的心爱之物,是刚买不久的英国新车。他要是知道达吉用车去碰撞吉普,不知该要多么吃惊呢。

达吉受了伤,又要照料房子,所以就忘记去看看摩托车的破损程度。

黎明时分,达吉送走了房子以后,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独寂之感。他钻进被窝,睡得像死了过去。看他的睡觉姿势,就像是蝉蜕下的皮壳似的。

当他被人猛地推醒,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屋里仍然点着灯,外面下起了雨,已是午后时分了。

“是你吗?把我的车给毁了。”

经理那张精力充沛的脸在达吉上方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