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第6/8页)

“那位小姐为什么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找我呢?”

“她是我的表妹。她是为我来的。”

“为什么呢?”

房子把洗浴后的手伸在火盆上暖烤着。看她那神情,显得毫无局促,十分安心。

“求我舅舅让你在医院上班的,就是桃子啊。”

“让我?对,她还说,我住在原来的地方一点事儿也没有。”

“是啊,你本来用不着搬家的。”

“我搬到这店里以后,尽碰上些别扭事。”

“我去找过你一次,可是当时,你的屋子已经没了。直让我吃了一惊。”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太孤单了嘛。另外,我觉得要是求您舅舅关照,对您不好。那么好的医院,我也受用不起……”

义三点点头。

“我搬家之前,曾经壮着胆子来找过您。可是,您正在休息,而且还有别的人……”

房子显得紧张起来。

“我是得病了,感冒了。和你弟弟的病一样。”

“真的?那是小和传染给你的吧?”

“不是。你对那个‘别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就回去了?”

房子脸红了。

“嗯,我没说……”

“你真傻……”

说着,义三轻轻地拍了拍房子的手,并就势把房子揽了过来。

“别,别……”

房子嘴里拒绝着,但身体却酥软地依偎在义三的胸前。

义三想起了那次患病时的情景。立时,他与房子之间的那条防线崩溃了。他在高烧昏睡中想要见的那个女孩就在自己的眼前。

民子就是房子所讲的那个“别的人”。当民子走进义三的房间时,义三在梦中呼喊的“我正等着你呢”的“你”并不是民子,而是房子。义三在昏睡中一直在盼望着房子的到来。

“我一直在等你呢。”

义三现在又重复了这句话。在他的臂弯中,房子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房子想要回去,刚一站起身,便踉跄地几乎摔倒。义三用手扶住她,说:

“我送你回去吧。”

“不成。你可不能去那儿。那儿的人不好。你要是去送我,被他们看到了,他们肯定会说难听话的。”

义三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看过房子所在的二层后,被流氓纠缠的事。

“大夫,您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镜子。”

房子说。

“干什么?”

“我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小的时候。”

房子说着,拿起镜子照着自己的眼睛、嘴唇。望着房子,义三不由地更生出怜惜之情。

义三又吻了一下右手拿着小圆镜的房子。

“我是学生。别再叫我大夫了。”

“嗯。”

房子又依偎在义三的怀里。

“我走了。我还来的。可以来吧?”

房子离开义三,站起身来。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撩开了短外套的胸襟。

“这是我今天刚穿的。也不知我穿着合适不合适?”

短外套里穿着淡红色的毛衣。

“这颜色真漂亮。”

“是吗。对了,我还有件事儿想求您办。”

“什么事?”

“这个,我想请您替我保存一下。”

房子从口袋取出一个十分光滑的尼龙钱包,放在了义三的手上。

“这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不过,放在我这里,容易浪费掉的。我挺不放心的。”

“是钱吧。还不少嘛。”

义三对房子的这种表达爱的方式感到惊讶。

义三的公寓看不见了。房子用手轻轻按住嘴唇向前走着。为了不使被义三吻过的痕迹受到晚上寒风的侵袭,房子又将唇部贴在自己的手指肚上,轻轻地移动着。刚才的情景又重现在她的眼前。

在那间屋里要多呆会儿就好了。自己为什么要走呢。她真想留在义三的身边,永远没有结束。可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丢人,害怕。

房子从街里走过的时候,像在梦幻之中似的。她连“绿色大吉”的女老板从美容院里看着自己都没发现。女老板刚刚整好头发,正在照着服务人员举着的小镜看发型。镜子里映出了从灯火通明的街道中走来的房子。

女老板咂着舌头道:“这澡洗的时间也够长的啊。”她转念又想:对了。让这女孩去买双布袜子吧。另外,酱也没有了。

美容院的老板娘向“绿色大吉”的女老板恭维地说:

“听说您这次在T市也开了个店。”

“对,今天刚开店。所以,我一会儿就出门。今天晚上就住在那儿。”

“买卖兴隆,好啊。您两边都管,一定很忙吧。”

“这边儿,我准备让儿子管。他干得挺来劲儿的,我不在也没关系……”

“我说,您的二楼能不能借给我啊……”

“那可不成。我下面的房间很小。所以,有好多东西都要放在二楼。另外,我还收留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让她住在上面。那姑娘前一段时间还接受救济呢。现在在我那儿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