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张献忠的天国建国记(二)

重庆和涪州是明军在川东的最后两个据点,而且躲在重庆的瑞王朱常浩又是大明的近支皇室,所以抵抗较为激烈。

明末宗室中,同崇祯皇帝朱由检最亲的是他的祖父明神宗的子孙,即福、瑞、惠、桂四藩王。

福王朱常洵已死,他的儿子小福王朱由崧则逃到了南京,在皇太极控制北京朝廷以后,被封为了所谓的总督南京戎政,用于分化南都潞王和福王两派明军力量。

瑞王朱常浩自己原封陕西汉中,可是他听说闯军正在向陕西逼近,不等闯军真的攻入关中,就擅自离开封地,躲到了四川。崇祯帝这时候自保尚且困难,也就无暇顾及朱常浩擅自离开封地一事。

惠王朱常润原封荆州,在李来亨消灭左良玉集团不久以后,就被楚闯将士抓住,公审处决。

最后一个是桂王朱常瀛,他是明神宗第七子,原封湖南衡州,天启七年九月二十六日就藩。当大西军进军湖南的时候,朱常瀛别无他法,试图逃往广西。由于奔窜慌忙,乱兵趁机抢劫,朱常瀛只带着第三子安仁王朱由楥[xuàn]逃到了广西梧州;第四子永明王朱由榔则留在了湖南永州。

朱常瀛自己跑到广西以后,因为大西军屡屡在桂湘边界活动,一日三惊,居然被活活吓死。他的儿子安仁王朱由楥还没来得及继承王位,就同样病死在广西,桂王王位便落到了朱由榔的手中。

可惜好景不长,朱由榔还没有来得及逃去广西,就被大西军俘获。本来按照张献忠的惯例,俘虏到的明朝宗室是要一律处死的,何况朱由榔是崇祯皇帝的近支兄弟,更是属于必死无疑的行列。

但恰逢这时候大西军决定进行战略转移,准备远离湖广,避免楚闯的攻击,因此正向四川进军。忙碌之中,杀掉朱由榔的事情就被先放置了起来。

等到了川东,大西军几次攻打重庆不利的时候,张献忠左右的谋士潘独鳌和徐以显,就和张献忠提到这是因为瑞王朱常浩尚在重庆城中。

朱常浩也是崇祯皇帝的近支兄弟,在明朝官绅之间很有号召力。有瑞王做神主牌位,四川的官绅才能聚集起来,组织起声势浩大的团练武装抵抗大西军进军。

所以徐以显一再劝说张献忠不要贸然处死桂王朱由榔,而是要把他留在军中,看看未来,或许会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桂王朱由榔被困在大西军中,生命得不到半分保障,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只有耶稣会的那位传教士安文思看重朱由榔的亲王身份,非常积极地对朱由榔传布天主教。

正缺乏精神寄托的朱由榔,恰巧需要天主教这样一个麻醉自己的工具。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安文思就为朱由榔准备了一场洗礼仪式。

因为军中条件简陋,一切只能从简,安文思布置了简单的神台,在神台上置明灯二盏,清茶三杯,有一张悔罪奏章,上写求洗礼者朱由榔的姓名,格式如下:

小子朱由榔跪在地下,真心悔罪,祈祷天父皇上帝格外恩怜,赦从前无知,屡犯天条。

恳求天父皇上帝开恩,准赦前愆,准过自新,魂得升天。自今真心悔改,不拜邪神,不行邪事,遵守天条。

恳求天父皇上帝时时赐圣神风,化恶心,永不准妖魔迷蒙。时时看顾,永不准妖魔侵害。

日日有衣有食,无灾无难。今世见平安,升天见永福,托救世主天兄耶稣赎罪功劳,转求天父皇上帝,在天圣旨成行,在地如在天焉。俯准所求,心诚所愿。

到行礼时,朱由榔高声读悔罪奏章,求上帝赦罪,读讫焚化。安文思便问朱由榔说:“愿不拜邪神否?愿不行恶事否?愿恪守天条否?”

等到朱由榔连连称是后,安文思又是由一大盆清水中取水一杯灌于朱由榔顶上,一边说:“洗净从前罪恶,除旧生新。”

洗礼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由于张献忠位高权重,脾气乖张,此前安文思也不敢大着胆子给张献忠做这等冒犯的洗礼。但他给桂王朱由榔洗礼以后,张献忠对洗礼仪式感到好奇有趣,就主动劝服安文思给自己也进行了洗礼。

大西军中另有一些受到安文思布教影响的将领、士兵,也纷纷请求洗礼,这其中甚至还包括许多贺一龙的部下在内。

张可望和张定国两人对这滑稽的一幕,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将士接受洗礼以后,确实精神面貌稍有改善,而且贺一龙的部下跟着受洗,看来也可以避免这一支部队生出什么乱子。只要小心避免安文思沾染大西军的军政实权,那么让士卒们信一个什么天父皇上帝,也没有什么所谓。

毕竟西营利用这种宗教也不是第一回了,早在多年前西营攻破凤阳的时候,张献忠就曾经利用凤阳一带流行的白莲教信仰,自称为白莲教传布的“古龙真元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