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辗转深宫斗朝堂 第三章 犀利剑舞(第6/7页)

众人随即一片由衷的附和声,此起彼伏,感慨良多。但也不乏一些清流之辈,心中感叹着:妖孽,妖孽啊,这样的人在殿下身边伺候,早晚是一个祸害。

“相爷,您和张大人两人都得了海棠花,下面由谁来行酒令啊?”终于有人瞧到姬凤离和那位张大人一人一朵花,便笑言道。

话音方落,姬凤离手中的那朵白海棠却猛然迸开,重重叠叠的花瓣顿时四散袅袅,飘飘洒洒飞落席间,如雪片,如玉蝶,中有暗香流连。

一朵美丽的花,瞬间便在他手上散落凋零。

姬凤离心中大惊,这朵花,显然是在抛出的那一刻,便灌入了内力,到了此刻,白海棠才迸散开来。在旁人看来,便似乎是他将花儿摧毁一般,其实始作俑者却是那个小太监。而这些四散的花瓣,有两片擦过他的脸颊,竟是带着如刀片一般的凛冽锋锐和清香拂面。若非他见机得快,稍微偏了一下头,恐怕,脸颊都会被刮伤。

姬凤离修长的轩眉微微一挑,狭长墨瞳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锋锐之色,待抬起头时,俊美的脸上,只余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抬眸望向皇甫无双身后那抹身影,玄红色衣摆在夜风中随风飘起,那个身形清瘦如菊的小太监,在灰蒙蒙的夜色之中,就如一个淡淡的影子。

想必同样接到海棠的张大人和李大人都不会很好受吧,方才他可是看到了李大人满面抽搐。想不到,这个小太监竟是如此清高,不容人随意诋毁。他不过是说了一句“白海棠何其无辜啊”,便被他这样作弄。

这样的性子,这份心机,倒真令人刮目相看。

花著雨隐在皇甫无双身后,当看到姬凤离不着痕迹地微微偏了偏头,躲过那几片白海棠花瓣之时,便可以肯定,这个权倾天下以才华闻名于世的左相,其实是懂得武功的。

她只是要试探一下他的武功。所以,才向另外两个也出言不逊的人同时抛去白海棠,一则为了警示,二则为了掩人耳目。

众人看到姬凤离手中的白海棠忽然散落,有些和他相熟的官员,笑着打趣道:“想不到相爷也是辣手摧花之人,哈哈哈。”

温婉坐在席上,神色一直淡淡的,直到花著雨开始舞剑,她端庄沉凝的玉容上,乍然呈现出惊愣和意外。她早已识出,这个人就是曾经在醉仙坊做过琴师的那位公子,他的琴技,她是见识过的。但是,她没料到,这个琴师竟然还会剑舞,而且这样潇洒而不失缠绵的舞,穷其一生,怕也是她舞不出的。在惊异之中,她心中不免有一丝庆幸,好在他只是一个太监而已。

花著雨抛出的三朵海棠,只有那位张大人的还完好无损地簪在发髻上,他站起身来,心情依然有些激荡,草草吟了一首诗,便将发髻上的白海棠摘了下来,抛了出去。

这一次,接到白海棠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身材修长,体格魁梧,一张脸似乎是常年被风吹日晒,看上去略显黝黑。他拈起抛在襟上的白海棠,虎目一眯,磕磕绊绊地说道:“这文绉绉的诗词本将是不会作,就会唱一首曲儿!”

他说话已经有些含混不清,显然是醉得不轻。接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从桌上拾起竹箸,敲着桌案开始高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激昂、一丝悲戚、一丝豪迈。

这是一首镇守边关的士兵都会唱的曲子。戍边的将士闲来无事,没有别的消遣,不是比武,便是赛歌。什么《关山月》《从军行》等等,都是张口就能唱。

此时,这个武将唱出这样一首歌,于今日这样的场景,很显然是不应景的。但是,这个人显然是醉了。众人倒是谁也没有和他计较,只有几个官员指着他道:“刘默啊刘默,你真是醉得不轻。”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那人抛出海棠花,喃喃地说着,一双虎目却是迷醉着,望向湖那边的残垣断壁。

那是花著雨奶奶和后宅人居住的厢房,康王此番入住,比较仓促,还不曾清理干净。

花著雨心中忽然微微一动,这个人虽然她并不认识,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认识爹爹的。或许,他也曾在梁州镇守过。

夜色渐深,酒宴渐至尾声,众人三三两两开始告辞。

皇甫无双在花著雨和吉祥的搀扶下离开了酒宴。

离开前,花著雨有意无意地向着酒席间一扫,只见姬凤离正伏在案上,长眸微眯,正专注地凝视着夜色中如火如荼绽放的繁花。几缕墨发从额际垂落,在鬓边轻轻拂动,整个人说不出的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