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四章 生死对峙(第4/6页)

“你不娶我家小姐,是你的福气,不瞒你说,我家小姐生得极丑。”花著雨瞥了萧胤一眼,见他脸色不善,淡淡说道。

“那日城楼上,你弹的是什么曲子?”萧胤再次问道。原来是赢疏邪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怪不得会抚琴,更会激发南朝的士气。

“是我经常在战场上弹的那个曲子《杀破狼》。”花著雨清清浅浅地笑着说道。

萧胤冷冷地笑着,怪不得南朝士兵听了备受鼓舞。

萧胤薄唇微抿,思及第一战便是因她的缘故而败,其后,便一败再败。若不是她,他萧胤何以会落到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况?

他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起身,紫眸中的高深莫测郁结为山雨来前的阴霾,一寸一寸缓缓席卷散布开来。他扔掉手中的韧丝,将花著雨扯了过来,反剪双手,按在地面上,伸手将她右臂上的衣衫撕开。

花著雨没有反抗。

今夜,她让他认为她不是花家小姐,而是花府的丫鬟,这便是她的成功。她决不能让他拿她的命去威胁她的爹爹,无论如何都不能。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知道萧胤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要想保住自己的命,在这一场对峙里,她就只有不服输,不管如何,不能输给萧胤。否则,她的命一定不保。只有她赢了,萧胤才会不甘心,才会留着她的命,继续折磨下去。

花著雨猜得不错,身后,响起萧胤冷厉的声音,“你说,本太子若将你这只手的手筋挑断,你猜,你这只手,还能不能为南朝的士兵抚琴,还能不能激发他们的士气?”

花著雨清眸一眯,在萧胤看不到的阴影处,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她却浅浅笑了,淡淡说道:“大概是不能了吧!”

萧胤的手执起了花著雨的手。她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如美玉雕琢而成。只是,手心隐隐还有些薄茧。这让他更确认她不是花小姐了,因为一个闺阁小姐,手心怎么会有薄茧,这是劳作的结果。他温柔地抚摸她的手,就好似抚摸着情人的手一般。

这确实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手,只是,便是这双手摧毁了他的胜利。

萧胤深眸忽然一眯,水晶般的紫色变为幽深的绛紫。他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尖刃划破她的皮肤,挑住了手腕的筋。花著雨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刀刃在她腕上摩擦,尖锐的疼痛左肩上的痛和这比起来,反倒不怎么痛了。

她咬住了唇,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其实她是很怕痛的,所以她才拼命地练武,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受伤呢?

萧胤看了一眼花著雨,见她咬着牙,连呼痛都没有,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微光。他的手颤了颤,猛然用力,花著雨的左手手筋被挑断。剧痛袭来,那痛如此清晰。花著雨额上再次出了汗,她不知何时咬住了胸前的一片衣衫,咬得粉碎。

萧胤停了手。

因为他手中的这只手,再不是那种修长灵巧匀称的纤纤素手。萧胤缓缓放开手中的这只手,忽然觉得有些热,低首一看,手心尽是汗。他起身,将领口拽了拽,呼出了一口气,缓步踱到几案边端起茶杯欲饮,这才猛然想起,茶水早已经被那个女子饮尽了。

他端着杯子怔了怔,眼前浮现出的,是方才她仰头饮茶的优雅和洒脱。他丢下手中的杯子,回身走到花著雨面前。

她直直挺着纤细而娇柔的背,好似一株挺拔的修竹,不管狂风多么猛烈,都不能够吹倒一般。

发丝垂下,被汗水浸湿,黏黏地沾在额头,脸颊上有胭脂,被汗水浸得有些杂乱脏污,但是汗水流过的地方,露出了肌肤的本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左肩上,倒钩箭依然插在那里,衣衫被血色染得触目惊心。而她的左腕,已经鲜血横流,她只是淡定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拿着布巾在缠。

可是,她却依旧没有求饶。

那双眼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哀怨,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傲然,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一直以来,萧胤以为,紫色眼眸才是世上最美丽的眼眸,可是,眼前的这双眼,却也那样美。眼瞳是黑色,很纯粹的漆黑,深不见底的黑,好似随时能将他的心吸进去。他再也发作不起来。而且,很意外地,他竟觉得心头一缩,有些痛。

这种感觉让他很惊骇!

“怎么样,求不求饶?如果你开口求本太子,本太子就饶了你!”他俯身问道,狭长的鹰眸中闪过一丝阴沉恼怒的光。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恼怒什么!

“不!”她冷冷说道,没有一丝犹豫。

萧胤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如果换了一个人,无论是谁,就算是换了一个男子,只怕也承受不住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听到他要饶他,恐怕也早就趴在他脚下哭泣求饶了。